翌日，我送儿子去了学校后就直接去入职了，被分在电器区，不走运的是，被分去卖电视。
现在看电视的人实在太少了，电视早就成了摆设，年轻人不爱看，老年人被复杂操作劝退，都抱着手机刷短视频了。
卖电视比卖其他电器的销售难度大了几倍！
可好不容易有份工作，我怎么可能挑三拣四。
刚好来了两个顾客，一男一女，我赶紧迎上去，笑容僵在脸上，男人是汪丘然，女人是一个跟萧梅长得有点像的年轻女子。
汪丘然手插裤兜，“赵学明，怎么沦落到来卖电视了？混得也太差了吧。”
我压着火气。
旁边的那个女孩劝道：“你别这样说话。”
汪丘然仍旧飞扬跋扈，“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闭嘴。”
我讽刺：“对女孩温柔点，一股爹味儿，没女人受得了你。”
女孩委屈得转身就走，汪丘然理都不理，仍然嘲讽我：“你这大道理一套一套，可挣不着几个钱啊。“
“也不知萧梅有没有后悔选你，没选我呢。”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毕业十几年，连个管理层都当不上，落魄当底层售货员，有啥出息。”
我恨不得挥拳给他小子一下，可他现在是顾客，我的新工作不能被搅黄。
我忍住怒意，压低声音，“这位顾客，你如果不想买电视，可以看看其他的。”
刚好又来了一对老夫妻，我正好有借口离开，可汪丘然不依不饶，一把掰过我肩头，“你这个售货员咋回事，谁说我买不起电视了，什么服务态度啊？！”
那一对老夫妻被汪丘然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跑了，我极力控制情绪，“够了，你别在这闹事。”
“呦，你还教训上我了？XX商场的员工就这服务态度啊？！大伙都来评评理，一个什么激光电视卖2万块，我多问几句，就嫌我买不起，什么道理啊！？”
汪丘然倒打一耙，引起骚动，其余顾客驻足看热闹，很快经理也来了，汪丘然自然抓住机会“告状”。
“你就是经理吧，你招的啥人，态度差得把我女朋友都气走了。”
我赶紧解释，“经理，不是这样的......”
经理打断我，“赵学明，和这位先生道歉。”
“......”我脸气得煞白。
“看吧，这眼神恨不得吃了我，算了，算了，我惹不起，我以后不来你们XX商场买东西了。”
汪丘然转身就走。
经理皱眉，“赵学明，你才入职第一天就搞出这样的事，你......”
我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汪丘然就是来搞我的。

台风退了后我一大清早就出门找工作。
我也不再挑了，体面也不要了，只要能担起养家重任，哪怕做体力活又有什么关系。
刚好接到辉辉班主任电话，说辉辉成绩不错，可以上市三中。
那可是市里师资力量最好的学校，但这个学校要住校，伙食、校舍、篮球场、足球场应有尽有，学费和生活费会贵一些，问我是否接受。
儿子争气，我这个做老子的怎么能拖后腿，咬牙道：“当然接受了，别的孩子想上还上不了呢！”
挂了电话，收到老师的学杂费短信预览，一算账，每个月的开支起码多30%。
我正发愁怎么搞这笔学费，忽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是汪丘然，还记得我吗？”
汪丘然？
我自然记得，大学时的强劲情敌，是个富二代，那时他也很喜欢萧梅，可最后萧梅还是选了我。
我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我回国了。”
“我见过萧梅，她还是那么漂亮。”
我有些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她让我睡几晚，我给你五十万。”
我气得发抖，“滚！”
我收起手机正准备去面试，刚进会议室就收到汪丘然发的一个视频，视频里都是他的豪宅和豪车，末了，他冲镜头道：“如果你不信，可以来找我。我的钱砸都能砸死你。”
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大学时，这小子家里就挺有钱了，确实做不了假，时不时请全班同学吃吃喝喝。
一到过节，就爱撒钱，给全班女同学买小礼品。
有次雪灾，许多同学无法回家过年，他豪横的包下洗浴中心，住宿、吃喝玩乐包圆了，让那些同学待了整整一个寒假。
似乎他人生唯一栽的跟头，就是没追到萧梅。
萧梅我了解她，是个死脑筋，认定一件事很难转圜，她说她就看不惯汪丘然飞扬跋扈的性子，选了我。
想到这，我对萧梅的愧疚多了一分，以她的本钱，放弃当阔太，和我一起打工养家，岁月和生活重压磋磨下，对我发发脾气也正常。
我把汪丘然拉进黑名单，回家时买了一束红玫瑰，可萧梅却没回来。
儿子告诉我，是外婆接他放学送回家的，妈妈在加班。
我叹口气，翻箱倒柜找到大学时收藏的一个手办。
登录二手网站一查，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手办都快绝版了，时至今日的价格已翻了十几倍。
如果卖了，儿子第一年学费和住宿费是不成问题了。
我不舍的抚摸着仍旧光洁如新的手办，再不舍，也只得卖了。
解决最要紧的问题，我松口气，好消息又接踵而至，一个商场通知我去上班。
我兴奋不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售货员，但和我之前工作经历相关，况且销售干得好，也能赚钱。
我打电话给萧梅，想告诉她我找到了工作。
可她直接挂断，只回了我一条短信：加班太晚，不回家了，晚上在办公室睡。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我没多想。

失业被裁，妻子抱怨我一事无成，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同学聚会上我遇到了对妻子恋恋不忘的富二代情敌。
他说，只要我肯让老婆陪他一晚就能给我五十万，我唾了这个混蛋一口。
我生日那天，妻子却带孩子回了娘家。
回来后儿子突然多了贵价衣物和玩具，我问他哪来的。
他一脸天真地说：“每个月和妈妈去趟快乐老家就有了。”
我跟踪妻子来到所谓快乐老家，竟是市中心知名的五星级酒店......
......
下午面试刚结束，就刮起了台风。
我刚坐进车里，就接到面试公司的电话。
“你年纪快35了，很遗憾，第二轮审核老板那边没有通过。”
“可之前你们......”还没等我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我忍住骂娘的冲动，面试资料早就写明了年龄。
既然嫌弃我岁数大，为什么还让我去面试。
又浪费一天油钱和停车费。
我开车出库，外面的雨大得吓人，噼里啪啦砸在车顶。
我叹口气，失业半年了，每天睁眼都是花钱，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
回家后，推门就是饭菜香气，幸好还有老婆孩子做好饭等我，我收拾心情：“我回来了。”
妻子萧梅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问：“面试通过了吗？”
“没，嫌我年纪大了。”
换完鞋，走进饭厅便看见一大束香水百合放在桌上，我有些疑惑：“怎么突然买花了。”
儿子从房间跑出来，“爸爸，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我闻言一愣，略带歉意看着萧梅。
“老婆，对不起，我给忘记了......”
她嫁给我六年，把我们的小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知道亏欠她了。
萧梅把花插入花瓶，眉心蹙起，道：“生日礼物我不奢求你买给我了，我就问一句，借给老黄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要得回来？”
一说起这个，我有些心虚。
老黄是我大学最好的兄弟，读书吊儿郎当，但对我很够意思。
我上大学时家里条件差，生活费不够，四年都是他帮衬着，毕业后我工作顺利，他却一直碰壁。
我和萧梅结婚后，家里攒的那点钱有一大半都借给他了。
他说拿去创业，一借就是大半年，一分钱都没还。
我怎么没催过，他也确实在起步阶段，还不了啊。
见我不说话，她怒不可遏，“你没钱装什么大款，还当你单身贵族吗，我又当老妈子又上班贴补家用，辉辉明年就上初中，家里一点存款都没，你又失业了，要我连你一起养吗？”
见我们吵架，儿子都不敢夹菜，小心翼翼打量我们。
“别说了，吓到孩子了。”我停下筷子。
“你当然不想我说了，当初我连富二代的追求都拒绝了，就选了你，不就看你人踏实上进吗？可现在呢？我生日，你一束花都不给我买，我真是瞎眼了嫁给了你！”
“够了！”我重重搁碗。
儿子吓得瘪着嘴，小声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我以后都不去迪士尼了，节约钱。”
听着儿子懂事的话，我心里愧疚，萧梅也没心情吃饭，一言不发换了衣服，拿了包包就出门。
“你去哪？！外面刮台风！”
“加班，赚加班费也比在家里对着你这个废物强！”
门碰一声关得震天响，我双手捂着脸，肩膀垮下，无力叹气，儿子乖乖收拾餐桌。
我看着一个家就快分崩离析，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