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当天，我亲眼看到堂妹偷换了我和她的儿子。
我假装不知道。
把她儿子带回家，精心抚养。
儿子18岁考上清北当天，乡下的堂妹忽然不请自来，当着满室宾客的面大放厥词：
“陆梨，你的儿子根本不是你亲生，他是我的儿子！”
“而你的儿子，在这儿！”
说着，她从身后扯出一个跛脚毁容、身形瘦弱、自卑怯懦的男孩，往我面前狠狠一推。
“我的儿子聪明又孝顺，让你少操了18年的心，你也该知足了，现在就换回来吧！”
我点点头，笑着答应：“好啊。”
1
丈夫沈烨急得跳脚，一拍桌子，满脸不赞同：
“好什么好！”
“陆梨，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陆橙她只是你堂妹，又不是你祖宗，凭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的儿子，你自己怀胎十月，这些年又精心培养，难道仅仅因为陆橙几句话，你就要将养了18年的儿子，拱手让人？”
堂妹的儿子沈昭，长得并不像他，也不像我。
其实在此之前，沈烨早就有所怀疑。
他一直都有偷偷调查，堂妹儿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他怀疑过沈昭不是他的儿子，却始终没有怀疑过：
沈昭，会不是我的儿子。
如今，听到堂妹的话，沈烨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却仍旧毫不犹豫否认堂妹所说的话。
无他，只因堂妹身边带来的那个——
又跛又丑又自卑的男孩。
太上不得台面，撑不起沈家的门楣。
堂妹也意外于我答应得太爽快。
不过，由于认定这波优势在她，堂妹态度嚣张，语气狂傲：
“哼，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这是我和宋猪猡的！”
说着，堂妹将一纸亲子鉴定，拍到我和丈夫沈烨的面前。
2
饶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认这个上不台面的孩子。
可听到孩子名字的瞬间，沈烨仍旧是没有忍住，脸皮狠狠抽搐，染上薄怒。
又瞧见我儿子那张，与他有三分像的脸，这薄薄的怒意，便又更盛了几分。
“陆橙，你简直欺人太甚！”
沈烨气得面色涨红，却咬死了牙，绝口不提在大庭广众
宋猪猡，他就是我的儿子。”
“是我陆梨和沈烨的亲生儿子。”
沈烨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拼命给我使眼色。
我儿子的眼中，则是闪过一阵狂喜。
他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瘸腿的人。
迅速从堂妹的身后窜出来，一个滑跪到我身前，抱住我的腿，情真意切、感动至极地大声喊道：
“妈妈！”
“我就知道，您长得这么漂亮、对人这么温柔，一定是我的妈妈！”
堂妹冷笑一声，想必心里面对我儿子这一顿马屁，讽刺得不了。
可由于得到我的承认，她此时正忙着用饱含慈爱的目光，仔细端详着沈昭。
于是也懒得斥责我儿子这碍眼至极、见异思迁的软骨头小畜生。
她快步走到沈昭面前，拉起沈昭的手，语气心疼：
“好孩子，听说你在沈家每日要练琴补课，真真是受苦了，妈妈这就接你回家享福！”
沈烨瞧见这一幕，面色铁青。
见我毫无改口的打算。
他只能把我拉到一旁，压低嗓子，咬牙切齿：
“陆梨，你说话之前，先想想清楚。”
“你难道要毁了昭昭的前途？”
“你好好看看昭昭，他才是你含辛茹苦18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
“而那个宛如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到底算个什么玩意？怎么值得你因为他，亲手毁掉倾注了18年心血的儿子？”
沈烨虽然自认为压低了声音。
可在场的宾客，都在吃瓜与呆滞之中。
四周寂静，银针落地可闻。
故而，伴随着沈烨的话音落下，我亲眼见到儿子看向沈烨的眼神之中，散发出浓烈的愤恨。
我心底冷笑。
不再施舍给对方一丝目光。
转而看向沈昭。
也就是我18年前，亲自选中的儿子。
他会如同丈夫所说的那般：
因为我拆穿他的身世，而责怪我。
因为我毁掉他的前程，而怨恨我吗？
我的内心忐忑。
可我的目光却笔直，执着要从沈昭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我轻声询问出口：“昭昭，你并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
“你会不会因为妈妈如实说出你的身世，就对妈妈怀恨在心？”
对于
下，认下这个一无是处、丢人现眼的失败品。
“不要以为随便拉个野种过来，就能污蔑成我沈家的血脉。”
陆橙冷笑：“是与不是，你带宋猪猡、又或者我的亲亲宝贝儿子昭昭，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清楚明了了？”
“你、你……”沈烨被挤兑得哑口无言。
两个孩子的名字放在一起相对比，更是让他一口气狠狠堵在胸口，气得面皮狂抖。
周围的宾客围观这一场闹剧，忍不住纷纷议论出声：
“瞧瞧这沈昭，长得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又考上了清北，沈家夫妇培养孩子肯定花了许多的心血。”
“而另外一名孩子，瘦不拉几，还不良于行。我要是沈家夫妇，哪里舍得换回来？”
“唉，是啊，人家18年精心栽培，瓜熟蒂落之际，这女人却赶来摘桃子，真的是无耻至极。”
……
堂妹听见周围宾客的议论，她细长的眉毛狠狠一挑，指着出声之人的鼻子，高声叫起来：
“你怎么说话的呢？明明是我儿子的基因好，天生聪慧！考个清北不是轻轻松松？”
“我都还没有追究沈家抱错我的儿子，享了18年清福，而我却养了沈家这不懂事的孽障，每天被这孽障气得心口疼呢！”
“你们看看我这皱纹，看看我这法令纹，看看我这粗糙暗沉的皮肤！你们再看看陆梨！”
“明明18年前，我比陆梨还要年轻，还要漂亮，陆梨简直连我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是如今，18年过去，我却被陆梨生出来的孽种，气得苍老了这么多。”
“陆梨才是最歹毒、最无耻的人。”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捧高踩低的小人，不指责沈家人权势滔天，以权压人，抢走我聪颖优秀的宝贝儿子，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我？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堂妹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完，把周围的宾客气得够呛。
丈夫更是气得直喘粗气，眼球都快要翻出来。
他愤怒看向我：“陆梨，你倒是说句话！”
言外之意：堂妹是我的亲戚，她惹出来的麻烦，自然理应由我处理好。
3
被堂妹拉到人前，后来又承受不住周围人打量的眼光，躲到堂妹身后，一副
低眉顺眼怯懦模样的我儿子，此时也忍不住从堂妹的身后探出头来。
这并不是抱错后，我和儿子的第一次见面。
两个孩子8岁以前，堂妹想念她的儿子。
几次三番带着我儿子来家里借住。
在沈昭的面前，堂妹如同和风细雨，态度温和又慈爱。
可转过头，对上我儿子，堂妹立马化身为摧残荷叶的骤风暴雨。
沈昭不爱吃的食物，扔到餐桌上。
被堂妹捡起来，塞给我儿子吃。
我的儿子咬一口，“哇”地吐出来，被堂妹一巴掌扇掉一颗牙齿：
“贱东西，矫情什么，要不是昭昭心善，你哪里能够吃得上这样好的肉？”
沈昭考试得98分，黯然神伤。
堂妹瞧见，心疼极了。
几个大耳刮子把我儿子扇得吐血。
“猪狗都不如的畜生，考试只考个67分，你怎么有那么厚的脸皮活着？”
“你连昭昭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也好意思跟昭昭平起平坐？赶紧跪下，再大念一百遍：宋猪猡是天生的贱种，给昭昭提鞋都不配！”
我儿子来我家，不是被堂妹支使着，帮忙做家务，就是低眉顺眼地跪在沈昭面前伺候。
被不经常回家的丈夫撞见过几次，他皱起眉头，十分不解：“你这堂妹，是不是有病？”
我冷眼旁观，并不阻止，只语气冷淡：“她小时候就这样对我，也许习惯了，她喜欢就好。”
我说这话时，并未避着堂妹。
在雕梁画栋的二楼栏杆处，我亲眼见到堂妹表情扭曲，捏烂了耗时三个钟头，为沈昭精心做的蛋糕。
那天，我儿子被堂妹打得内脏出血，跛了一条腿。
丈夫担心对沈昭影响不好，勒令堂妹从此不许再出现。
自此，堂妹与我儿子，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
可我知道，她一定还会再出现。
这一等，就是10年。
此时，我的儿子望向我，脸上露出期待与渴望的表情。
都说母子连心。
丈夫嫌弃他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沈烨根本不想认他。
他只能寄希望于我这曾经同他共过一根脐带的母亲。
4
我欣赏足够儿子满含期待的眼神，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口：
“不必去做亲子鉴定，
堂妹慈爱的目光，沈昭熟视无睹。
他冷淡又厌恶地甩开堂妹的手，看向我，语气坚定：“绝不会。”
“是您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条件，先进的教育资源。”
“在生活上，您对我悉心照顾，我生病了，您会不眠不休地守在我的床边。”
“我遭受打击，感到迷茫，您会耐心宽慰我，开导我。”
“我得奖了，表现优异，您会为我感到高兴。”
“在我的心里，无论是不是您生下的我，您都是我的母亲。”
“好！”我强忍住泪意点头，转头看向堂妹，语气变得平静与嘲讽，“不必去做亲子鉴定，因为18年前，我亲眼看到，你偷偷换了我和你的儿子！”
“什么？”
我的话音落下。
满座哗然。
最先破防的是沈烨。
他的脸上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不敢置信表情：
“陆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昭昭可是你怀胎十月，在孕期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
“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换掉你的亲生儿子，这些年也始终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