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房里,周父刚过危险期,周母坐在周父身边唉声叹气。
「这好端端的,都怪,」
周父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冲周母使了个眼色。
周母就像咽了屎,闭口不言了。
「孩子,我和你妈给你做主!」周父说。
沈园园眼眶一阵阵发烫。
都不重要了。
她要走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周家二老。
「妈爸,大夫说速效救心丸要时刻揣在兜里,」
她微笑着,声音异常平静。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进来,
「17床家属沈园园,楼下有人找,」
沈园园嘱咐了两句,转身离开病房。
周母眼角布满了皱纹,忧心忡忡,「老头子,我咋觉得园园刚才不太对劲儿呢?」
周父压着心脏,
「别瞎想了。这孩子就是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好了。」
沈园园走出住院部。
住院部前人色匆匆,并没有看见要找自己的人。
这时,一个小孩上来,递给沈园园一个纸条后掉头就跑。
沈园园展开纸条,
医院对面,河堤上见,有重要的事找你谈。
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沈园园捏着纸条,来到河堤。
谁找自己呢?
秋风萧瑟,气温已经很低了。站在寒风中,沈园园打了个寒噤。
「嫂子。」
魏清眼睛红肿的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冲自己挤出两滴眼泪,
沈园园看见了魏清,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我能和你谈谈么?」
「不能。」
沈园园不觉得她们能谈什么,转身要离开。
忽然,魏清抓着她的胳膊爆哭起来,
「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园园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这个魏清不是善茬,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她抽出手往后退,转身离开河堤。
魏清左右看看无人,她眼角一压,冲上前抓住沈园园的胳膊,妄图把她推下河堤。
她眼底的知性理智荡然无存,变成歇斯底里的谩骂,
「你一个乡巴佬!要家世没家世,要文化没文化,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他是要做秘书的人,未来就是大领导!」
「你配不上易安,只有我和他旗鼓相当。你该去死!」
沈园园眉眼一颤。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歹毒,她不仅要周易安的人,还想要自己的命!
「放开我!」
沈园园尖叫了一声。
魏清紧张地往四周扫视,确定没人看过来,她揪住沈园园的头发,一脚踹在沈园园的腹部。
「你给我去死!」
沈园园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
就在魏清赶来要把她推下河堤时,她往后一翻,顺着另一个侧的河堤滚到了泥泞小路上。
她动作很快,往小树林里逃去。
魏清眼见追不上了。
这时,河对岸似乎有人影,她身子往后一仰,顺势躺在河堤大坝上,身子开始往下斜。
她开始尖叫,
「嫂子,你推我干什么啊?救命啊!」
几秒钟后,魏清坠入河中。
「救命啊!救命啊!」
魏清的叫喊声,响彻河堤两岸。
周易安再见到沈园园时,天已经黑了。
沈园园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出神的看着窗外。
魏清湿哒哒着头发,冲进周易安怀中,
「易安,我又给你惹事了。我今天想和嫂子认错,谁知道她说我破坏你们的夫妻感情,一气之下就把我推进河里了。」
说完,她嘤嘤的哭泣起来。
听见声音,沈园园的目光,从黑漆漆的窗外收了回来。
她看向周易安,又扫了一眼他怀中小鸟依人的魏清,沈园园嘴角微颤,
「周易安,是她要杀我。」
沈园园紧紧攥着手,压在心口喷薄的火山。
她明明心底要炸了,但她还是屏气凝神想知道周易安信不信她。
周易安轻轻推开魏清,走到沈园园跟前。
他皱起眉毛,觉得很不可思议,
「园园,有的谎能撒,有的谎不能撒。」
别的事情,沈园园可以不解释,也没必要解释。但是这件事不解释,自己就会坐牢。
「她说我不配做你妻子,要推我下河。我挣脱出来后,她竟然自己滚下去了。」
魏清扬手指着沈园园的鼻子,气得浑身乱颤,
「你不要脸!你怎么能撒谎,我想和你好好道歉,你说我破坏你们家庭!然后就把我推下去了,还说让我去死。」
她像疯了似的,扑进周易安怀中爆哭起来。
「易安,对面钓鱼的人都看见了。她竟然还在撒谎!你太可怜了,竟然娶了这种无耻的女人」
周易安的县城很出名,民警也都认识他。周家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周易安,要不你们夫妻好好谈谈。」
他刻意加重了「夫妻」二字。
沈园园也看向周易安。
她和周易安夫妻四年,这种事自己做不做的出来,她觉得周易安还是清醒的。
周易安失望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不用谈了,谢谢你廖警官。她现在撒谎成性,你们既然有证据,就公事公办好了。」
沈园园彻底绝望了。
她看向周易安,男人的眼底塞满了骇人的冷漠。
「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们怎么结婚的,你还记得么?」
周易安问。
怎么能不记得,起因同样是在河水边。
如果自己没失足掉进河里,周易安又怎么能救她,他们又怎么会结婚。
「没人推你,你都能掉下去。更何况有人刻意推呢?」
周易安一声叹息。
一旁,魏清扬起胜利者的微笑。
周易安恨铁不成钢,
「沈园园,你应该长长记性了。别让不理智的东西淹没你的神志。你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园园瘫坐在椅子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周易安怎么会相信她。
突然,沈园园心口一陷,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她怎么可以坐牢!?
还要回家,
妈妈还在沪市等着她回去!
她扫了一冷冰冰的办公室,想抓住片刻生机。她最亲的人,正在帮别的女人擦眼泪。
只有两个叫不少名字的警察,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我该怎么办?」
她看着窗外,自言自语。
其实她的眼睛看不见什么东西,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恶魔的口。
「现在知道怕了?」
周易安冷酷的反问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狠手毒推魏清下河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一刻么?你好好悔过吧!」
他长出一口气,带着魏清走出办公室。
听见关门声,沈园园打了个寒噤。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