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若若宁王的女频言情小说《此情同风去,再无归期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逗哒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8·“可记得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我身子一僵,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你也逼我道歉?”卫昭大声冲我喊道:“若若因你将她推下水后彻底伤了身子,少不得要养上三五年,便是为她道个歉,又没让你拿命还,你还有什么好推辞的?”“也就是若若心善,不肯将事情闹大,若当真闹到帝后跟前,你以为我们还能护得住你?”我大吃一惊,定定地望着卫昭那张恬不知耻的脸道:“没让我拿命还?可你们未经调查便将我送入诏狱,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毁了名声丢了半条命,还不算拿命还吗?”“护着我?世子爷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舌头。毕竟,急不可耐将我打板子塞进诏狱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口口声声为我好的二位了。”“声名狼藉,前程尽毁,连一双手都坏掉了,这样的保护与偏爱,劳烦二位给你们的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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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记得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
我身子一僵,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你也逼我道歉?”
卫昭大声冲我喊道:
“若若因你将她推下水后彻底伤了身子,少不得要养上三五年,便是为她道个歉,又没让你拿命还,你还有什么好推辞的?”
“也就是若若心善,不肯将事情闹大,若当真闹到帝后跟前,你以为我们还能护得住你?”
我大吃一惊,定定地望着卫昭那张恬不知耻的脸道:
“没让我拿命还?可你们未经调查便将我送入诏狱,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毁了名声丢了半条命,还不算拿命还吗?”
“护着我?世子爷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舌头。毕竟,急不可耐将我打板子塞进诏狱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口口声声为我好的二位了。”
“声名狼藉,前程尽毁,连一双手都坏掉了,这样的保护与偏爱,劳烦二位给你们的若若,我裴婧当真受不起。”
沈晏满眼皆是失望之色,盯我半晌,才道:
“婧婧,你明知道若若身世复杂,处境何其艰难。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你可知于她而言何其危险?”
“诏狱都待过了,你于若若道个歉,也好堵住满朝文武的悠悠众口。总归,你有裴将军的恩泽庇佑,有卫府与我护着,不会失去什么的。”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可原来听进他们耳里,还是我在无病呻吟。
甚至连我满身伤痛,我艰难的处境,在他们看来,也是没有失去什么。
“沈大人若是要我道歉,便拉我去陛下跟前论个高低吧。陛下若是查明真相,别说要我道歉,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二话不说。”
沈晏越发失望至极,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你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之态,我教你的礼仪教养都去了何处?”
卫昭附和:
“你明知道陛下对若若身世尤其芥蒂,你却拿陛下欺压于她,你简直可恶。裴婧,你真的太让我们失望了。”
“既然这么让你们失望,我这里,可不可以不要来了?毕竟,我也挺失望的。”
无力与他二人再打口水仗,我起身进了屋。
“奶娘,关上门吧,往后,无事不要开了。”
“慢着!”
奶娘的手僵在门上,下意识看向我。
卫昭才心虚得垂下眸子:
“大夫说若若身子不太好,需要静养。你的院子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最适合养身子。”
见我始终盯着他一寸寸寒在了脸上,他才弱下声去:
“是你欠她的,便让给她一人住吧。你住了十年,也够了。”
“海棠园也不错,你住过去也好。”
海棠园,是整个卫家最偏最小的院子。
连侯爷的小妾都不肯住进去的,卫昭却给了我。
心寒吗?
当然!
心痛吗?
当然!!
可寄人篱下,我有什么资格说不。
“好!”
转过身,我冲奶娘道:
“把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当一部分,我们住出去吧。”
“你敢!”
二人异口同声!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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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不成?那都是姨母的遗物,你竟要当了出去?”
卫昭攥得我手腕生疼。
我笑了:
“不想寄人篱下,连动自己的东西也不行吗?”
宋若若不知从何处惊叫着哭出了声:
“姐姐是为了报复阿昭,报复卫家主母,才故意要当了你母亲的遗物搬出去的吗?”
“若让世人骂卫家落井下石,将你一介孤女挤兑的毫无立足之处。如此,阿昭受尽唾弃,卫伯母满心愧疚寝食难安,是这样吗?”
我正要开口,她又道:
“姐姐杀了我吧!”
她仰着脖子一脸决绝地望向我:
“杀了我能让姐姐出口气,便让若若的死,为阿昭哥哥求个好名声。”
话音落下,她竟真的不管不顾往门旁的柱子上冲撞了去。
“若若!”
很可惜,被沈晏抱在了怀里。
卫昭双目猩红,无比厌恶地瞪着我:
“非要逼死若若你才甘心吗?早知如此,我宁愿你死在诏狱里!”
“卫昭!”
沈晏大喝一声。
惊慌看向我时,只在我绝望的眼睛里看到一行突然落下的泪珠。
“婧婧,他是无意的,你当知晓他不可能会舍得让你出事的。”
我悲凉回道:
“是吗?我以为诏狱里几个月,一个人不曾去看过我,是期待我早点死在里面的。”
“卫昭,你说的也没错,从前的裴婧确实死在了诏狱里。你满意了吗?”
擦干了泪水,我转头将往府外走去,却被卫昭拦住了去路。
“即便你要搬出去,也不急这一个月?”
“一个月后,若若及笄,你便可搬出去了。当作,你我两清?”
我不明所以:
“她及笄与我搬出去何干?我又欠你了什么?”
卫昭目光闪烁,沈晏也不敢回我。
我越来越冷,直接问道:
“有话直说,又要我为你们的若若做什么?”
卫昭瞬间冷了神色:
“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咄咄逼人。若非你在宫宴上闯出祸事,如何会牵连若若。”
“代她和亲嫁去漠北王室,也算你咎由自取。”
啪~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便是一耳光。
卫昭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裴婧,你打我?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打我?”
我笑了,越笑越大声,以至于满脸都是泪还停不下来:
“青梅竹马?”
“你不分青红皂白逼我入诏狱的时候,想过我们是青梅竹马吗?”
“为你的若若一次次逼我的时候,想过我们是青梅竹马吗?”
“便是瞒着姨母逼我代替宋若若和亲时,你想过我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妹吗?”
“你没有!你明知道我爹娘与漠北苦战十数年,早就不死不休了。你让我代替她和亲,可曾想过我会是什么下场?你没有,你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
“卫昭啊,你我青梅竹马的情义就不要再提了,就此情绝,已是体面。”
我身子太差,竟在要转身时,竟气结于心时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婧婧!”
卫昭面色也白,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颤。
可他要抱我的手,被我一把挥开。
奶娘眼泪哗啦啦地掉:
“表少爷,求你看在裴将军与裴夫人的份上,也不要逼我们小姐了,老奴,给你磕头。”
奶娘一膝盖跪在了卫昭跟前,他瞬间神色大变。
“杜嬷嬷,我不是······”
“阿昭哥哥不是故意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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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若的母亲锦华公主乃送去北越和亲的大越嫡长公主。
那样明媚骄纵的女子,为了挡住北蹄南下,为了护住万千百姓,以一己之躯,堵住了北越王的杀心。
那是大越子民心中永难释怀的痛。
尤其听说长公主被囚禁地下,与猪羊同住,被五十岁的北越王当作玩物般当众戏弄时。
陛下忍辱负重十数年,才在国富民强之际,命我爹娘一举杀入北越,救长公主回京。
可惜,那样鲜活的女子,早在十五年的欺辱折磨里,成了强弩之末。
她死在了回京的路上,为将她骸骨送回京城,我爹娘最终身死啸玉关。
倒是长公主的女儿宋若若,跟着棺椁入了京。
这位从未被人听说过的女子,孱弱消瘦,怯怯地跪在大殿上头也不敢抬。
她说,她从出生便与母亲住在羊圈里,并未学过规矩与文化,对北越皇宫更是一无所知。
是母亲教他大越的语言,一遍遍告诉她,大越皇宫里有她的外祖母和舅舅。
而她们,总会回到自己的家的。
现在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可却永远没有了母亲。
太后痛失爱女,剖心析肝,再顾不得其他,将其爱女的唯一骨血留在了京城,当作眼珠子一般疼着。
饶是她有北越血统,饶是她的话无从佐证。
甚至因文武百官的反对,因陛下的阻挠,太后拉着我手,滚着浊泪求着我可怜可怜她,给宋若若一条活路。
宋若若在太后的鼓励下,惶恐地走到我身前,递出了我母亲不离身的短刀。
“姐姐,羽将军说,她永远爱你,让你好好活着。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我对北越的恨,在那一刻到达了顶点。
可宋若若是母亲拿命护下的孩子,我不该恨她。
我在太后的哀求下,成了宋若若唯一的朋友。
她第一次从头洗到脚,是我陪在身边。
她夜半惊吓大哭时,是我抱在怀里安慰。
连她睁着无辜的双眸,在卫昭与沈晏厌恶的神态里,瑟缩得不敢抬头时,也是我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我们三个人的圈子里。
可我从来没想到,会被她抢走一切,最终一无所有。
“裴婧,若若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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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锋利的眉眼里,裹着不耐的森寒,冷冷落在我脸上。
“可我不想跟她做朋友。”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去。
却被卫昭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与礼貌了,我话说完了嘛,你便转头就跑。”
他只是轻轻一带,我便像一片树叶一样,被摔出老远。
手掌蹭破了,鲜血淋漓。
卫昭下意识来拉我,我却双目一闭,仰面等着他耳光落在身上。
那是诏狱里挨打挨出来的,下意识的举动。
因为躲避换来的是更多的惩罚。
只有乖巧,才能免受更多的痛苦。
卫昭顿住:
“你······你在做什么?”
我睁开双眼,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却再没有从前朗朗笑颜的脸,淡淡起身:
“你还打吗?不打我就起来了。”
即便双手鲜血淋漓,我也丝毫没有皱半分眉头。
扫扫衣裙,毫不在意地起身离开。
卫昭却突然暴怒:
“你今日又在做什么妖?平日你最是矫情,破点皮肉就要哭天抢地闹得不可开交,今日带着一手血转身就走,莫不是要去佛寺找母亲告我一状?”
卫昭的母亲是我嫡亲的姨母,自一年前我母亲战死沙场后,她便住进了佛寺,一心一意为母亲祈福。
恐怕,以卫家的作风,便是我被下诏狱,她也一无所知的。
“就知道,你最会在母亲面前讨好卖乖。若不带点伤,母亲如何会心疼你,又如何会惩罚我。”
“想让我挨板子直说,何须装模作样自己摔出去。”
他话音刚落,宋若若便急急揪上了我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裴姐姐若是要恨要怨,都恨在若若身上,怨在若若身上。若若无妨的。”
“阿昭哥哥是天之骄子,断不能因一个孝道毁了他的名声与前程。”
“若若从来没有被妥贴的照顾、真心的疼爱过,便是多一个人怨恨也无所谓的。冲若若来,都冲若若来,好不好。”
宋若若眼底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总有流不尽的眼泪。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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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可怜的宋若若又在丢脸里哭了一场。
待进了宫宴,二人护花使者正一左一右安慰个不停。
甚至落座时,刻意将宋若若安排在了本属于我的座位上。
宋若若故作惶恐:
“我若坐在此处,姐姐便无处可坐了,那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我还是让给姐姐才是。”
卫昭将人按在原处,故意冲我挑眉揶揄道:
“人家自有去处,哪里瞧得上我们的地方,你安心坐就是。”
沈晏要开口,我却毫不在意般,往更边缘的角落走去。
今日之后,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人我都不要了,何况区区座位。
直到宴会在歌舞升平里落入尾声,陛下借着三分醉意开了口:
“如今大越国泰民安正是一片祥和之态,既是祖宗庇佑,也离不开诸位爱卿的殚精竭虑。”
“朕不忍百姓再处于战火之中惨遭涂炭,是以漠北此次和亲的请求,朕想了又想,还是准了。”
“只朕膝下无适龄的公主,朕与众卿多番商议下,欲从臣女中选一人以公主之身,远赴漠北,结秦晋之好,为百姓造福。”
陛下顿住。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最角落的我身上。
宋若若更是压不住唇角的笑意,朝我投来了挑衅的目光。
卫昭恶狠狠瞪我一眼,似在用行动骂我咎由自取。
只有沈晏,假惺惺带着三分不忍。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被封公主远嫁和亲的人会是我时。
公公开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国公府孤女若若,才情兼备,德行俱佳,特封为嘉禾公主,钦此。”
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宋若若不甘大叫道:
“怎么会是我?陛下,如何会是我?”
卫昭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住,狠狠朝我吼道:
“裴婧,你又在陛下面前耍了什么手段?如此恶毒,你简直·······”
“放肆!”
公公一声怒吼,卫昭瞬间跪在了地上。
“臣殿前失仪,求陛下恕罪。”
寂静无声里,沈晏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才起身走到了这正中间,衣袍一撩抱拳跪在了地上:
“宋若若本已痛失至亲,又因裴婧的残害伤了身子,只怕受不得舟车劳顿之苦,恐难担此重。”
“依臣看,与宋若若相比,能担此大任的该当是将门女裴婧!”
“可裴婧已被哀家赐婚给了宁王啊!”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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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寂静,唯有太后在搀扶下缓缓走来的脚步声。
所有人将诧异的视线落在了我脸上。
陛下含笑起身扶住了太后的手臂:
“宁王老大不小,是该成亲了。难得他心悦裴家女,肯低下头求到朕跟前来,朕如何能不给他一回面子。”
卫昭突然将视线落在我脸上,颤声问道:
“你何时背着我们求了陛下与太后娘娘?”
“想不到你竟心思如此深沉,背着我们这般害若若。你明知道她身子弱,明知道她毫无依仗,你竟·······”
“本王主动求的,怎得,本王的婚事也要过问你卫侯世子吗?”
缓缓跟着太后走进来的望九卿,淡漠地扫了卫昭一眼。
继而走到我跟前,缓缓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
那双似波澜不惊的双眸里,含着似有如无的笑意:
“京中不快活,便跟本王回西北,可好。”
众人脸上无意不露出惊诧之色。
宁王望九卿虽身中剧毒,坏了一副身子,可从来目中无人。
陛下多少次赐婚,他不仅圣旨都不接,还反唇相讥道:
“皇兄若觉得好,抱回你的后宫里便是,莫要拿那些庸脂俗粉污了我的眼。”
那般狂妄之态,偏偏陛下对他无可奈何。
只因他坏掉的身子,皆是在情非得已之下为陛下挡下了毒酒所致。
除了这大楚江山,只怕他敢要的,陛下没有什么会不给。
只是没想到,他千里迢迢回趟京城,要的却是声名狼籍的我。
我识趣地将手放在了望九卿冰冷的手上。
迎着众人各不相同的神色,走到陛下跟前接过了圣旨。
可还不够。
我抱着那封能让我飞出京城的圣旨,喊出我的冤屈。
“求陛下,为臣女做主。”
太后一惊。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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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帝后回宫,太后娘娘设下接风宴,特传旨命你也跟着我等前去。”
隔着一道门,我与卫昭陌生得宛若不相识一般。
始终没有对视过一眼。
“无事了?”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问道:
“裴婧知晓了,多谢卫公子传话。”
卫昭身子僵了僵。
抬眼瞧见我屋里简单的布置,和身上陈旧的衣裳,他又冷嗤一声:
“你还真会装模作样,弄成这副模样是要告诉我若若亏待了你吗?”
“燕窝一盒子一盒子往院子搬,锦衣华服不要命地往自己身上揽,连过冬的银子都翻倍的要,还算如何亏待你?”
“也就是若若心善,你要什么给什么。若是我掌家,定是一根毛都不会给你。”
我不由笑出了声:
“那请问卫公子,你所谓的燕窝被我藏在了何处?我巴掌大的院子里又何处藏着你所谓的锦衣华服?便是您口中所谓的银子,我院门都不曾出过又花在了何处?”
卫昭呼吸一滞,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就在要开口的瞬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而冷笑道:
“你出不去又如何?我可听说杜嬷嬷时不时便要出府一趟,不是去当铺便是去酒楼,至于拿东西换了什么,我想,你自己最清楚了。”
见我冷了脸,他笑意不断加深:
“被我戳中心事了?”
“与其削尖脑袋冤枉抹黑别人,不若多反思一下自己为何会尽失人心。”
“姨母的遗物既交给了卫家,我就有义务替她保管。库房已然上了锁,待你成亲之时,我定会亲自送上你的马车。”
他挥了挥衣袖,大步而去。
奶娘被气得不轻。
我哄她:
“那样的人都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我要那颗瞎了的心做什么。”
“待姨母回来,给不给我也由不得他做主。”
“总归不会嫁给他,还能由他磋磨一生不成。”
或许是错觉,卫昭的背影似乎顿了顿。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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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宫之前,我在卫府门前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马车的身影。
奶娘着急去问,才知道七八驾马车都以各种理由被宋若若安排出了府。
“莫不是要走去皇宫不成?”
奶娘面色煞白。
可下一瞬,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到了我们面前。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病弱到苍白的脸。
“咳咳咳,若不介意······咳咳咳,与本王一道入宫!”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我合作的望九卿。
我怔然:
“你怎会在此?”
他凤眼微挑,露出满眼的潋滟之色:
“听说未婚妻在京城里受了委屈,特······咳咳咳咳······特来撑腰的!”
奶娘脸黑了。
悄悄跟我说:
“我看他不像长命的人,连自己命都保不住,如何护你。”
我笑了:
“奶娘别急,想从京城里全身而退并非易事,他做不到,不用我拒绝他,自己都活不到回西北。”
奶娘了然,扶我上了马车。
熏香缭绕,半刻钟便到了宫门。
车帘未掀开,便听到宋若若带着哭腔道:
“事到如今如何是好,姐姐闹脾气不肯与我们同乘儿来,眼见都到了时辰,莫不是怄气不肯来了?”
“都怪我,若是恳求着姐姐跟我们一辆马车,大抵也不会有眼前的艰难了。”
卫昭一如既往地烦躁:
“不来便不来,喜欢怄气,待她接过赐婚圣旨,嫁入漠北之时,气个够。”
沈晏轻声安慰:
“与若若无关,皆是裴婧骄纵太过,总耍小孩子脾气。”
“我这便派人去将人请来。”
他带着愠怒将“请”字咬的极重。
“不劳沈大人费心,裴婧在此!”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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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掀开,我在几人的震惊里下了马车。
“裴婧你······”
卫昭开口就要训我,却在看到紧随我下车的望九卿时顿住。
震惊、疑惑和不明所以。
“宁王殿下,怎会与裴婧同乘而来。莫不是她闹到了殿下跟前,又惹出了祸事,才逼得殿下带她入宫问罪来了?”
望九卿淡淡扫了扫卫昭一眼,那一眼里的威慑与冰冷,顿时让卫昭皱了皱眉。
“若当真如此,殿下不必心慈手软,当给她个深刻的教训才是。”
“无理张狂,恶毒悖论,裴婧简直难辞其咎。”
对于这种场面,我早就司空见惯了。
是以脚步都没停,直接往宫门走去。
却在与沈晏错身而过时,被他拽住了手腕。
“你又惹了何事?”
我脚步一顿,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只攥着我的手上,似将沈晏烫伤了一般,急忙松开了手。
“我也是怕你酿成大祸无力收场。”
“我带着你一起为宁王请罪,这皇宫就不要进去了。太后娘娘那里,自有我为你周全。”
静静站在人后的宋若若,视线不甘地在我身上流转。
终是在沈晏要包庇我的时候站出了身来。
“是啊姐姐,若是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你再受了罚,只怕这名声与前程就都没有了。”
“姐姐莫要再拧着脾气较劲了,给殿下磕头认错,我们也不会不为你求情的。”
“呵~”
望九卿捂着帕子轻笑了一声。
苍白无血的脸上勾出了七分讽刺。
“你们三人是戏班子出来的吗?这么会演?”
“本王只是觉得裴姑娘可怜,本是良将之后,却委屈受尽。如今堂堂卫侯府竟是连辆马车都不肯给,要这娇花儿一般的姑娘,带着一身伤一步一步走过来,何其冷漠。”
“本王心软,载她一程而已。”
“却不想,竟在尔等脸上看到了好大一出丑戏。”
围观的官眷越来越多,本要给我难堪的几人,反而落了个灰头土脸。
卫昭还要强词狡辩。
望九卿只一个眼神便让沈晏挡住了他的嘴。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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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她掐着我手腕上的伤口,痛到我倒吸凉气,可泪流满面里,把卫昭的心都哭化了的也是她。
“若若别求她,大不了被母亲抽一顿棍子,有什么大不了。”
将哭到快昏厥的宋若若搂在怀里,卫昭带着忍耐狠狠瞪我一眼:
“养你十年,倒不如若若一年感情深,真不如养条狗。”
以为早就不在意了,却还是在那句话里,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十年相伴,即便走到分道扬镳,也没想过会有恶语相向的那天。
巨大的委屈朝我汹涌而来,连带着诏狱里的委屈也一并哭了出来。
我露出了手腕上挑断手筋留下的伤,看向卫昭:
“世子爷莫非对狗也能这般狠心?挑断筋脉,打断脊梁,驯没了狗的烈性让她摇尾乞怜,然后乖巧得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嗯,如此看来,我倒真是像极了世子养的狗。”
“如今,您可以放您看不上的狗走了吗?”
卫昭漆黑的双眸在看到我手腕上的伤时,骤然一缩,声音骤然拔高了八分:
“何处来的伤?你莫不是死人,那般大的伤口为何不上药。”
说着,他便朝我伸手,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
“我带你去治伤,走,跟我走!”
可下一瞬,宋若若便慌张地大叫一声,昏倒在了卫昭怀里。
“若若,若若,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可是落水后的伤寒症还没好?都说了让你别受凉,怎得手这般冰冷!”
卫昭乱了方寸,松开我的手抱起宋若若便府医住处跑。
只没几步,身子一顿,想起还有个我一般,骤然回过身来。
却正对上我讽刺地笑。
他神态僵了僵,避开了我的直视:
“手那样冰冷,加件衣服等着我。”
“若若身子不好,我先送她过去。待我安顿好若若,再带府医来看你。”
我摇摇头,拒绝得干脆:
“入诏狱的第三日被挑断的手脚筋,那时候没人救,现在也没人能救了。”
“不比你的若若,时时刻刻都要人守着。”
卫昭身子一晃,我头也不回地回了院子。
若是足够细心,我便会发现腊梅花后站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半个师父沈晏。
他看着我的背影,冷声冲卫昭问道:
“你为何没接她回府?”
卫昭脚步一顿:
“若若伤了脚,我便先回来了。不是你接的吗?”
沈晏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胸口。
若若说她喜欢城南的挽糖,他便策马去了城南买挽糖。
他以为,卫昭向来把裴婧看作眼珠子,不会错过这般好的献殷勤的机会的。
却不想,竟无一人去接她。
“所以,她闹了脾气?”
沈晏叹了口气:
“罢了,待会儿你我一道去看看。至于她手上的伤·······”
他不敢想,垂下眸子,呢喃了一句:
“她向来对我言听计从,大不了,我哄哄她,再多买几份礼物便是。”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回院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烧了他们送我的礼物。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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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要离京的人,过往的人和物我都不要了,留着也不会成了旁人碍眼的笑料。
那些或好或坏的过往,都在这盆大火里,化为灰烬吧。
五岁入京时卫昭为哄我,亲自为我扎的兔子灯,因为不擅长画画,圆脑袋扁身子,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很是滑稽。
可即便如此,也被我珍而重之挂在床头十年之久。
启蒙时沈晏送我的字帖,扉页落下他的期盼--朝夕往昔伴你同行。
他说的只是那本字帖,我却一直自以为是那时他对我的心意。
还有古筝、长琴、挽弓、发簪······
一件件,载满过往的点点滴滴,却被我毫不留情一样一样丢进了大火里。
直到去年生辰,他二人一人塞给我一封情信,皆求我在及笄之后,太后为我赐婚时,选择他们。
那时候,卫昭将我堵在院中,逼我答应选他才肯放我出府。
那时候,不会武功的沈晏竟提着一把剑冲进侯府,要与卫昭分个高低,给我选择的自由。
京城里最肆意的世子爷和大越最年轻的尚书郎,为我打得头破血流,成了满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
对此,二人毫不在意:
“明年及笄时,若你再选不出来,我们还有一架要打。”
那时候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我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将信也一并扔进了火盆里。
前尘往事便在一大盆里化为灰烬吧。
直到我站起身来,要转身回屋子时,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的卫昭与沈晏。
明明灭灭的火光里,他们的脸明明暗暗,似乎只在一年之间,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可消气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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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缓缓开口。
无波无澜的表情下,恍若我们之间还毫无芥蒂。
可我心中却有着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见我始终没有回应,他往前走了两步,堪堪停在我一步之遥的距离。
抬手便要往我沾了尘土的衣袖上碰去,却被我侧身躲了去。
沈晏修长的手僵在了原处。
连那张清风朗月般的俊脸,也渐渐笼上寒意:
“婧婧,伤口可还疼?给我看看。”
我退后一步,礼貌地颔了颔首:
“不劳沈大人费心,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他眸光暗了暗,伸来的手慢慢攥成了拳,一点点收回到了身后。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当真要如此?”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
他舒了口气:
“当真要与我如此生疏?我提了你最爱的花生酥,若你得空·······”
“我不得空!”
我拒绝地干脆:
“沈大人忘了吗?我也即将及笄,是真正的大姑娘了。男女设防,我这院子,您还是少来得好。”
“毕竟,我如今名声不好,玷污了您的风骨与名声,我担当不起。”
他应当想起来了。
我被拉去诏狱那天,曾攥着他的衣角哀求他,求他为我求情,求他放过我。
可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得掰开了我的手,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森寒训斥道:
“你也是即将及笄的女子了,如何不知晓男女设防,竟毫无仪态得当众拉拉扯扯。”
“我便是要求情,也断不会为成全你这般歹毒的心思,玷污了我的名声与风骨。”
疾风骤雪里,我含着不甘的泪水,被硬生生拖走。
沈晏大抵是想起来了,他毫无波澜的神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我继续道:
“何况沈大人贵人事忙,大抵不记得,为你们的好弱弱试药太多,我已经不能再吃最爱的花生酥了。”
“只是一碰,便会满身起疹子呢。:
沈晏冷眉微挑,在我脸上看了又看,看到我耳垂下洁白的肌肤因试药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疤痕时,才咽下了要责备的话来。
可卫昭却不愿意了。
“那也是你自食恶果。若非你连累若若摔下马,如何会让她伤了腿。为她试药,是你尽你的心意与本分,还有脸倒打一耙告恶状,真有你的。”
沈晏目光闪了闪,慢慢薄唇紧抿,也默认了卫昭的话。
我眼底只剩一丝冰冷的嘲讽。
从前,我也为宋若若摔坏的腿寝食难安,认为试药中毒也不过是上天惩罚我的恶果。
甚至怀着愧疚不要命地对宋若若好。
直到那夜,她用我从未见过的冰冷与志在必得问我:
“若是在你我之间二选一,你猜卫昭与沈晏会选谁?”
我不明所以,她却狡黠一笑,一个纵身跳进了湖里。
而后瑟缩在沈晏怀里,指责我推她落了水。
一夜之间,我从京城里最明媚的贵女,沦落为人人唾弃的罪奴。
连后背刻下的字,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得恶寒:
“是啊,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如今我长教训了,二位可以放我走了吗?”
沈晏舒了口气才直视着我问道:
“罢了。既是如此,你可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