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胡队长的话点醒了在场所有人，他们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王队长把半张全家福照片拍在桌子上。

“说说吧，你是杨芊芊，那这照片上的人又是谁？”

我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

“杨芊芊，她是我的妹妹。”

“什么！”

“你不是杨芊芊？那真正的杨芊芊去哪儿了？”

我抬头喊了一眼情绪激动的李叔，深吸了几口气。

“她死了。”

胡队长抬了抬手，示意我继续。

“你妹妹她是怎么死的？”

我缓缓闭上眼睛，浑身忍不住开始颤抖。

“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上百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一道害死了她。”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妹妹是被人害死的？”

我摇了摇头，哽咽着。

“我妹妹是自杀的。”

“她用刀片划开了手腕，血液染红了整个浴室。”

我声音很轻，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天是芊芊的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特意没有告诉她我回来的事。

我拿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我才发现脚下湿漉漉的。

我低头一看。

居然是血！

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我发现血液是从浴室流出来的，连忙用身体去撞。

可当我撞开门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情形吓坏了。

我的妹妹，蜷缩在浴缸里。

衣不蔽体，皮肤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她右手拿着刀片，左手手腕处的血渍早已干涸了。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

“既然发生命案，你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交给我们警方处理。”

王队长的确经验老道，一下就听出了问题的所在。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桌上那半张全家福，冷笑了一声。

“报警？如果报警真的有用的话，我妹妹会自杀吗？”

我语气里透露着深深的怨恨。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报警。

可就在我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我看到妹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我拿在手里看一眼，整个人当场愣住。

我妹妹公司的大群里面，发出来上百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一丝不挂，四肢都被绑在床上，嘴里还被塞着圆形的球体。

群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艾特她。

“今天这个妆造真不错，不亏是我们业务部最好的销售员工。”

“真是可惜，今天公司会餐我没去，不然也能让我爽一爽。”

“芊芊啊，今天表现不错，顾总他们非常满意。”

满屏的污言秽语，一条接着一条。

甚至有人还找我妹妹私聊，问什么时候能陪他睡一觉。

我把那部沾着鲜血的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

我的手伸在半空许久，最后还是胡队长亲自起身拿了过去。

“你妹妹当时的男朋友不也在这家公司吗？”

“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难道他也被公司威胁了吗？”

男朋友？

话音刚落，我“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把两侧负责看守我的警员吓了一跳。

“杨女士，请你保持冷静！”

我不顾劝阻，扯着嗓子大喊。

“什么狗屁男朋友，什么威胁！”

“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我妹妹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如果当初妹妹听了我的话，没有和那个男人谈恋爱。

说不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过年的前一天，我盛装出席了公司的年会。

董事长热情地向我举起酒杯。

“小杨啊，公司决定明年把业务部经理的职位交给你，好好表现哟。”

同事们得知我升职的消息非但没有嫉妒，反而争相找我碰杯。

“真是太好啦，我就说以咱们芊芊的业务能力，升职加薪是迟早的事儿。”

我在心里暗自发誓，要记住公司每一个人对我恩情。

所以我在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把大门锁死，放了一把大火。

直到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我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默默报了警。

......

警察推开门的时候，我正懒散地举着手机拍照。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我穿梭在每一具尸体之间，鲜红的裙子和这个黑白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将高脚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净，闭上了双眼，细细回味着它的香甜。

“姑娘，请问是你报的警吗？”

没想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居然是一名女警员。

她用手捂着嘴，时不时发出干呕的声音。

我漠然地点了点头，有些心疼她。

“没错，是我。”

等再离我更一些，女警官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迅速拿出对讲机。

“呼叫总部，名盛大厦需要支援。”

“这里有一百多，不对，上百具尸体！”

“对，全部都死于火灾。”

五分钟不到，门外传来一阵强烈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他们长官。

“起火原因找到了吗？”

我咳嗽了几声，缓缓举起手。

“那个，警察同志，火是我放的。”

“什么！”

之前那名女警员瞬间楞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杨小姐，你刚不是说你报的警吗？”

我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的确是我报的警，但是你刚才也没问我是谁放的火啊。”

话音刚落，我左右两边瞬间冲过来两名警员。

我的头被按倒在桌子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我们公司的董事长。

他经常戴的那顶假发被烧得一干二净，手里还拿着敬酒用的高脚杯。

看样子似乎生前还在跟人庆祝。

我还想继续观察，带队的警官挡住了我视线。

“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我清了清嗓子，脱口而出。

“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这时，负责检查现场的法医小跑过来。

“王队长，检测到酒水里面有化学成分。”

听完法医报告，他瞬间低头看着我。

“安眠药也是你弄的？”

我满脸得意，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不下点迷药，他们要是跑出去了怎么办。”

我话刚一说到一半，明显感觉到手腕处被戴上了手铐。

“你疯了吗？这里少说也有两百条人命，听你口气好像无所谓一样。”

“死得可都是你的同事啊，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良知！”

“就算你和他们之间有矛盾，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吧！”

良知？

我要那玩意干嘛？

这一刻，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被警察带出会场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死者的家属。

看的出来他们情绪很激动，不停地想要冲过封锁线。

要不是现场有上百名警察，估计我这会已经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坐上警车的前一秒，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

他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眼神中满是诧异。

“芊芊，怎么会这样？”

“大火真的是你放的吗，我不信！”

“你每天中午都会跟我一起吃饭，唯独今天你特意把我支走。”

我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李叔叔，火真的是我放的，我也确实是杀人凶手。”

说完这番话，我毫不犹豫钻进了警车。

任凭他在外面怎么追赶，我都只是低头玩着手机。




半晌过后，王队长指了指门外。

“那门口的那个保安呢？他为什么还活着？”

“难道他就不是名盛集团的员工吗？”

“根据我们的调查，李明虽然只是个保安，可他绝对是最老的一批员工。”

我抬头开始回忆。

“哦，你说他啊。”

“保安在我们公司根本算不上正式员工。”

“不信你可以出去问问他，公司有给他买过五险一金吗。”

说到一半，我感觉嘴唇有些干了，找工作人员要了一杯温水。

“王队长，你不会觉得他是因为跟我关系好才逃过一劫的吧。”

“如果你的侦破方向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完全错了。”

话刚说到一半，李叔被人带了进来。

他看到我被戴上了手铐，语气很是着急。

“芊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然你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我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李叔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那可是两百多条人命啊，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事杀这么多人。”

后面不管警察如何审问，我都不愿意再开口。

我明显感觉到李叔看我的眼神逐渐失望。

似乎他也被我残忍的手段吓到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多。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手续什么的都办齐了吧，能把我带走了吗？”

王队长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没有说话。

可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审讯室的那一刻，王队长出声叫出了我。

“等一下。”

“杨茜茜，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我脚步突然一顿，缓缓闭上了眼睛。

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

“王队长，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我叫杨芊芊啊。”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我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晚礼服。

到了停车场，我从后背箱里把提前准备好的汽油拿了出来。

门口的保安还好心帮我提到了电梯门口。

“等等，为什么你提一桶汽油，保安都没有一点察觉。”

刚讲了没一会，年轻的小胡警官就忍不住开口打断。

“因为我是用装白酒的塑料桶装的，还用透明胶布裹了好几层。”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回忆。

我把汽油提到会场之后，藏在角落里。

接着我去了一趟厨房，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在饮料和酒里下了药。

从厨房出来，我刚好又碰到了我们公司的董事长。

他第一时间也认出我，并告诉了我升职的的消息。

我连忙把下了药的香槟倒进他酒杯里，和他一起碰杯。

周围的同事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纷纷也朝我涌了过来。

没一会，我就被包围在人群当中。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我只好雨露均沾，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香槟。

等所有人到齐，年会正式开始。

董事长在台上慷慨激昂一顿演讲，完事之后邀请全体员工举杯共饮。

这个时候，坐在角落里的我，缓缓打开了汽油桶。

等确认药效发作，我又掏出火柴，丢了进去。

最后再把大门反锁。

“你们听说过精灵吗？”

我看向在场所有人。

“这些人被火光点燃的那一刻，像极了跳动的精灵在跟我招手。”

王队长眉头紧蹙，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你为什么要烧死他们？”

“公司领导给你升职加薪，同事之间相处融洽，你并没有任何理由烧死他们。”

“还是说你遗漏了些什么，或者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我摊开双手，笑了笑。

“王队长，难道你们警察破案都靠猜吗？”

“我已经讲述得很详细了，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啊。”

“公司每个人对我都很好。”

“展开讲讲，他们怎么对你的。”

王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想通过我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我过生日，同事们都会送我准备各式各样的礼物，领导还会给我定生日蛋糕。”

“我当天的工作没完成，会有人留下陪我一起加班。”

“董事长更是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经常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

“所以你连董事长也烧死了？”

胡队长面色凝重。

“对，公司是一个集体，他必须跟员工呆在一起。”

我满不在乎的语气，再一次激怒了小胡警官。

“队长，依我看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看她从进门到现在，嘴上有一点点悔改的意思吗？”

“咱们也别再问她了，直接让看守所过来把人带走算了。”

王队长瞪了他一眼。

“很明显这个案子疑点重重，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办案吗？”

“难道光凭嫌疑人几句话，咱们就能把案子给结了？”

“作为警察，我们不用了解真相吗？”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相？王队长，我实在听不懂你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现在真相明明已经摆在你的面前，我放火烧死了公司上下二百三七人。”

“我看你就是案子办多了，疑心病太重了。”

我坐直身体，和王队长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嘲讽。




可细心的警察还是把李叔一同带回了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是名盛集团的保安，芊芊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想替我辩解。

“根本没有隐情，我只不过闲得无聊，放一把火玩玩。”

“毕竟明天就要过年了，我想请全市人民看一场烟花秀。”

“该交代的，我来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话音刚落，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负责押送我的警官，狠狠拍了下桌子。

“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他面目狰狞地伸手指向我。

“一共二百三十七条人命，你竟然告诉我只是想放一把火玩一玩？”

“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法律，还有没有人性！”

“难道死的每一个人都跟你有仇吗？就算有仇，需要全部烧死吗？”

听到他报出准确的死亡，我激动地鼓起了掌。

“还好，一个不少。”

半晌过后，我看着对面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年轻警官，裂开嘴笑了。

“警察同志，请问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带走。”

“迷药是我自己做的，家里还剩了一些，你们进门就能看到。”

“汽油是从加油站买的，发票在我包里，已经被你们没收了。”

交代完一切，我半靠在椅子上，哼起了歌。

警察的表情瞬间凝固，手中钢笔也被掰断。

“杨芊芊！”

他用手撑着桌子，咬牙切齿。

“你这是在蔑视警察，蔑视法律，蔑视人命！”

我轻挑了一下眉毛，嘴角缓缓上扬。

“蔑视吗？哈哈哈哈。”

“就算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们警察现在不也只能干坐在这，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位年轻警员终于被我激怒，他直接把刚才记录的口供拍在我跟前。

我拿起桌上的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扭过头朝门口大喊。

“嫌疑人已经认罪，赶紧把她带走！”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门口站着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大家都管叫他王队长。

“杨芊芊，是吧。”

“坐下！”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麻烦你配合一下。”

刚才被我气坏了的年轻警员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开口。

“队长，她都已经招供了，你还要问什么？”

“放火用的汽油，酒水里的安眠药，调查科的同事都在她家找到了。”

“像她这种恶魔，就应该早点让她接受法律的审判！”

审判？

听完他的话，我不禁笑出了声。

“明明我才是审判的那个人，你们也配？”

那名年轻的警员听完我的话，立马捏紧了拳头

眼看着马上就要朝我冲过来，王队长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小胡，你给我冷静一点。”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是警察！”

“警察除了抓住犯人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犯罪嫌疑人犯罪的过程和动机！”

王队长短短几句话就平息了那名年轻警员的怒火。

连我都忍不住替他鼓起了掌。

“队长不愧是队长，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既然你想这么想知道过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

“只不过在说之前，我还是想提醒你，过程可能有点残忍，希望你们能坚持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