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金珠玉珠的其他类型小说《绑定系统,农门长姐靠打人致富金珠玉珠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江海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村长眼睛都亮了:“范远桥,你此话当真?你果真不要一粒米,白给村里干?”范远桥点点头:“村长,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虽然懒,是个混账,但说出口的话,从不往回收。”村长摆手,叫范远桥别说了。他朝着沈老虎昂首:“沈老虎,见好就收,人家远桥白给你画一张棺材板呢,你请外头的人来画棺材板,那得多少钱?你知足吧,答应了人家的事,你就得做到。”“你还是个当爷的呢,你家老大刚死,你就欺负他留下来的俩闺女,你们家老大在地底下得多伤心,沈老虎,你也不怕他半夜回来找你算账。”村里修缮土地庙,只筹建了砖瓦木材这些东西,修好了,里头的壁画和土地公神像,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钱了。虽然大家也觉得,灰扑扑的土地公神像和光秃秃的土地庙不好看,但就是不想再掏钱。拜啥不是...
范远桥点点头:“村长,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虽然懒,是个混账,但说出口的话,从不往回收。”
村长摆手,叫范远桥别说了。
他朝着沈老虎昂首:“沈老虎,见好就收,人家远桥白给你画一张棺材板呢,你请外头的人来画棺材板,那得多少钱?你知足吧,答应了人家的事,你就得做到。”
“你还是个当爷的呢,你家老大刚死,你就欺负他留下来的俩闺女,你们家老大在地底下得多伤心,沈老虎,你也不怕他半夜回来找你算账。”
村里修缮土地庙,只筹建了砖瓦木材这些东西,修好了,里头的壁画和土地公神像,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钱了。
虽然大家也觉得,灰扑扑的土地公神像和光秃秃的土地庙不好看,但就是不想再掏钱。
拜啥不是拜呢。
范远桥领的那点米,是村长自掏腰包。
现在范远桥说不要了,村长当然高兴。
沈老虎早就看穿村长的那点心思,他冷哼了一声:“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家白送一个大闺女,反正你说破天去,今天这门亲事,我不点头就不行!”
金珠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儿个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爷,恐怕你不点头也不行了,我......我已经跟范大哥......”
她吞吞吐吐说了半句话,沈老虎的脸都吓白了:“你这个小贱人!我老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我今儿个非把你打死不可!”
“你打吧!”金珠直往沈老虎身前拱,“打死了我,范大哥就不会给你白画棺材板,你还得另花钱请人画,单只给你画就成了吗?我奶的不用画了吗?你自己想想清楚吧,你舍得花这份钱吗!”
沈老虎是大田村有名的老抠儿,黄鼠狼从他家门前过,都得被他扒一层皮,想要叫他自己掏钱画棺材板,那还不如不用棺材,等他死了直接就地埋了。
村里人显然也没想到金珠这么不要脸,还没过门呢,就跟范远桥把丑事给做下了。
先前同情金珠的大娘婶子们立马就变了脸色,尤其是翠花婶,叫嚣得最响。
“娘呀,我早就说沈金珠这小蹄子不是好东西,啧啧,亲爹才死了没多久,她就跟野男人滚到一起去了,村长,这种人留着,就是给咱们村抹黑!应该把她浸猪笼!”
几个平常就跟翠花婶交好的女人连声附和,一副非要把金珠弄死不可的样子。
村长脸色也很不好看。
之前范远桥非要娶金珠,那是因为他俩定了亲事在先,是那沈老虎反悔。
他看在不用再自己掏钱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帮忙。
可眼下闹出了这样的丑事,这就不能糊弄过去了。
“远桥,不是我不帮你,罢了,你再换个婆娘吧,沈家的金珠不守妇道,咱们村里不能有这样的人,大家伙准备准备,一会儿就把沈家金珠沉塘吧。”
金珠吓傻了,她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这就要被沉塘了?
就算她真的跟范远桥做了那事,那要沉塘,也是两个人一起沉,凭啥只沉她一个人?
这也太双标了吧!
“村长大伯!”金珠立刻振臂高喊,“我干啥了,你就要把我沉塘?我不就是跟范大哥定了亲吗?这还是我爷亲口许诺的,你刚刚也答应帮我们了,怎么转眼就要把我沉塘?”
村长愣住了:“你刚刚不是说......”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反应过来,金珠啥也没说呀。
气得村长差点厥过去:“我在帮你呢,你个小丫头片子别插嘴!再多说一句,我就不管了!”
有了这样一个吓死人的插曲,村长便直接黑着脸,呵斥沈老虎。
“沈老虎,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儿个这个事,我做主了,金珠,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领着你妹子去范家吧,远桥,你除了给沈老虎画棺材板,到年底,再给他家写个对联,画两张年画,这就当聘礼了。”
沈老虎刚要张口反驳,村长就打断他。
“沈老虎,你别不知足,你家金珠跟远桥定亲,这事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了,以后谁还敢上你家给金珠提亲?金珠嫁不出去,老窝在娘家,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你别说聘礼了,你连一张白给的年画都捞不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要白给的棺材板和年画,还是在家里白养着一个老姑娘?”
沈老虎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嫁不出去,收不到聘礼,其实还可以把金珠这丫头卖到勾栏瓦肆去。
金珠长得不差,这个年纪一进去,教几天规矩,就能招待客人了,比聘礼赚得还多。
可惜了,金珠她爹刚死,这个时候为了聘礼把金珠嫁人,名声已经很不好听了,要是再把金珠卖到勾栏瓦肆去,怕是村里人看见他就得往他脸上吐口水。
沈老虎是不在乎名声的,可他还有两个孙子呢。
大孙子沈光宗已经在学里了,小孙子沈耀祖也启蒙了,这两个孙子将来都是要考学的,若是名声上有污点,怕是不好。
卖金珠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幸好还有个玉珠。
那小丫头比金珠还好看,让金珠和范远桥白养上几年,等老大过了三周年,再把玉珠要回来卖了,不拘卖到什么地方去,村里人也管不着。
沈老虎主意一打定,就黑着脸点头:“行吧,我就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同意这门婚事,不过,范远桥,你得再给我画一副棺材板,这是给金珠她奶画的,你可得给我画好一点,不能糊弄!”
范远桥忙拱手行礼:“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画!”
沈老虎哼了一声:“一个赖子还文绉绉地行礼,装什么斯文人,快滚!”
范远桥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拉着金珠就要走,刘氏却在此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拦在了二人跟前。
“沈金珠,你不许回去收拾东西!”
听声音像是翠花婶。
金珠暗叫不妙,翠花婶这是来报仇了。
被打一顿,金珠觉得没啥。
她在职场做牛马做惯了,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以及能屈能伸的本事。
大不了,就出门给翠花婶赔个不是。
可她家里正煮着玉米棒子呢。
何家把家里值钱点的东西都搜刮了个遍,连锄头镢头都没留下。
这会儿叫人知道她们姊妹俩关上门煮玉米棒子吃,准会怀疑是她们偷的。
到嘴边的玉米飞了,金珠会心疼死。
“玉珠,你赶紧把这碗玉米粒藏起来,关上灶房的门,不许出来,听见没?”
玉珠紧紧抱着怀里的破碗,怯生生地点点头。
金珠忍不住叹气。
她们的亲娘真是做绝了,明明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啥嫁妆都没有,要改嫁了,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就连囫囵一点的碗筷,都没放过,留给她们姊妹俩的,全是破碗烂筷。
可怜的小玉珠,既然选择跟着她,那她就一定会对小玉珠好。
金珠没敢开前门,想从后门出去,绕到前头看一眼。
要是只有翠花婶一个人,那还好说。
要是人多了,她就跑回家装死。
一开后门,瞅见村里的赖子范远桥正蹲在她家空了的猪圈旁,摸索着啥,金珠就吓了一跳。
“范赖子,你跑我家来干啥!”
范赖子嘿嘿笑着转过脸:“金珠妹妹好,我前几日把东西落在你家猪圈的石头缝里了,我今儿个来拿。”
金珠蹙蹙眉。
这范赖子游手好闲,成日东游西逛,听说他手脚不干净,最喜欢小偷小摸。
又很混账,被老娘儿们抓住了,就腆着脸说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脸皮儿薄的年轻小媳妇儿不敢招惹他,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们又说不过他,再加上丢的又不是值钱玩意儿,一把青菜一个鸡蛋的,谁家也没当回事,就放过他。
村里的男人们虽看不上范赖子,但家家户户有个啥活儿,总会喊上范赖子,因为这小子干活儿真出力气。
尤其是谁家盖房子,都会请范赖子去画影壁。
他画出来的神仙就好像活了一样,因此除了范赖子,十里八乡还都喊他一声范半仙。
请范赖子画影壁或者年底请他画年画,只需要准备上好酒好菜,稍微给点钱,亦或是给件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就成了。
因有这一手本事,村里人都传说,范赖子上辈子是个有来历的,所以都不怎么跟他计较,由得他在村里游荡。
金珠是个姑娘家,跟一个光棍汉扯上关系,村里人肯定要说闲话。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
“你的东西叫我收起来了。”
范赖子立马站起来:“多谢金珠妹妹,现在能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金珠抿唇:“要还给你也行,你先去前头把翠花婶子打发走,她走了,我就把东西还你。”
范赖子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人。
金珠瞅着他走了,赶紧跳到猪圈旁,在那石头缝里掏来掏去,硬是啥都没掏着。
“大姐,你找啥呢?”
玉珠冷不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金珠吓一大跳。
“叫你别出来,你咋跑出来了!”
玉珠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怯生生地开口:“翠花婶走了,我隔着门缝看见的,是村里的范大哥把她哄走了。”
金珠长舒一口气,拽着玉珠回了自家,把前后门都堵上,钻进灶房,掀开锅盖,用筷子夹出玉米,姊妹俩就开啃。
七根玉米,金珠吃了两根,玉珠只吃了一根。
“你咋不吃啊?”
玉珠盯着盆里剩下的四根,舔了舔嘴唇:“这些留着明天吃。”
“快吃!”金珠抓起一根玉米就塞进玉珠手中,“明天还有好的呢。”
看着玉珠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金珠的手就痒痒,恨不得抓着玉珠再给她来几下。
可惜今天打人,系统再不给好东西了。
打人是个力气活儿,还是得省着点力气,留着明天打。
打谁好呢?
“玉珠,大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明天去咱爷奶家,把耀祖骗出来,好不好?”
玉珠眼睛一亮:“大姐,你也不舍得三哥跟着爷奶,是不是?我今儿个去爷奶家,三哥看见我被咱奶打,他都不搭理我,还跟着宝珠姐一块儿笑话我呢。”
沈宝珠是姊妹俩二叔家的闺女,比玉珠大两岁,从前就老爱欺负玉珠。
沈家老二没出息,挣不来钱,一家老小都啃着沈老虎夫妻俩。
沈宝珠是个女儿家,不得沈老虎夫妻俩的喜欢,过年也捞不着一件新衣裳穿,每逢看见玉珠穿了新衣,扎了新的红头绳,就气得咬牙切齿,背地里使坏,要么就推玉珠一把,要么就掐玉珠一下。
被金珠领着银珠、耀祖狠狠教训过一次,沈宝珠才不敢了。
这回沈秀才没了,沈宝珠可得意了,瞧见玉珠挨打,就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
金珠只是没想到,三弟耀祖也跟着欺负玉珠。
这才几天呀,这小子就叛变了。
看来是得好好揍他一顿,叫他知道谁跟他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玉珠,你听我的,明天把耀祖哄到咱家菜地里,剩下的就别管了。”
也不知道揍那小子一顿,能换点啥好吃的来。
玉珠点点头,到底是没舍得吃手里的玉米棒子,又放回了盆里。
家里的水不多了,金珠嘱咐玉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就拎着水桶去了井边。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井边忙活了半天,只打上来大半桶水。
木桶本身就沉,装了水,更是沉得提不起来。
金珠跌跌撞撞,好半天才把水拎回家,大半桶水洒得只剩下桶底儿。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干脆只打个桶底儿的水回来呢。
进了家门,听见屋里有说笑声。
金珠脑袋登时就炸了,丢下水桶就往屋里跑。
灶房里,范赖子正坐在灶膛前,手里抓着玉米,啃得嘴边都是玉米粒。
往盆里一扫,四根玉米只剩下三根光秃秃的玉米芯。
金珠深吸一口气,跳过来就掐住了范赖子的脖子。
“天杀的范赖子,我掐死你!”
“为啥不能吃?难道这玉米有毒?”
金珠脸色大变,赶紧抠嗓子眼儿。
她就知道这样的好事摊不到她头上来!
奈何吃下去的时间太长了,不管她怎么抠,都吐不出来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玉珠抓起两根玉米棒子递到了她眼前。
“大姐,你瞧,这些玉米棒子是做种子用的呀,这肯定是咱爹娘留着今年种到地里去的,咱们要是把这些吃了,娘回来肯定要打死咱们的。”
金珠愣了愣,随即大怒,抓住玉珠就狠狠弹了玉珠一个脑瓜崩:“饿都要饿死了,你还怕被打死?早就告诉你八百遍了,你娘她不会回来了!她改嫁了!她不要你了!”
玉珠一下子就怔住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大哭:“你骗人!娘说了她会回来接我的,她都把二姐带走了,又怎么会不要我?”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金珠就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
她们的爹沈秀才去岁去府城赶考,一连几个月不曾捎信回来,上个月初有官差来了,家里人这才知道,沈秀才早就被山匪害死,尸身都被狼给啃了。
办完丧事,她们的娘何氏就被接回娘家,一块儿带走的,还有家里的米面粮油,四只鸡,一头猪。
何家人说,这都是何氏的嫁妆。
本来还要把银子也拿走的,可沈家人不干了,跟何家人大打一场,两家几乎结下死仇,才没让何氏拿走银子。
家中四个孩子,金珠是老大,下头是二妹银珠、弟弟耀祖,以及最小的妹妹玉珠。
何氏素来喜欢银珠,这回就把银珠带走了,耀祖因是男丁,沈秀才出事的消息一传回来,就被金珠的爷奶带回了自家。
剩下金珠和玉珠这对姊妹俩没人管,只能自食其力。
刚穿过来时,金珠病恹恹的,玉珠怕她难过,一面照顾她,一面絮絮叨叨安慰她。
说娘很快回来带走咱们去新家过好日子了,要不就说爹死的消息是假的。
金珠又不是傻子,玉珠小,不明白,她壳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职场牛马,她还能不明白何氏那是在骗玉珠的吗?
“别哭了,”金珠叹口气,把玉珠搂进了怀中,“等过几天,咱俩说不定都没地种了,要这些种子也没用。”
她们姊妹俩不是男丁,又没了爹娘护佑,对现在的沈家而言,唯一的用处就是卖钱。
这房子,家里的地,甚至锅碗瓢盆,都不会是她们的。
她们将来被卖时,能带走的,只有自己。
幸好沈家还要点脸,暂时还不会卖她们。
一则沈秀才刚死,她们姊妹俩得服二十七个月的孝,二则她们都还小,现在要把她们嫁人,要不上高彩礼,等出了孝期,金珠正好十九岁,刚好到了嫁人的年纪。
家里没柴火了,金珠就把玉米棒子藏在厢房的炕筒子里,锁上门,领着玉珠上山捡柴。
姊妹俩身上都没啥劲儿,也走不远,就在山脚下捡点干柴,划拉点干松针,也不敢往山林子里走,怕遇上狼。
一路上遇见街坊邻居,大家瞧见她们二人都议论纷纷,大多是说她们姐儿俩可怜的。
也有碎嘴子,非要拦下她俩,故意逗弄小玉珠。
“玉珠呀,你知道你娘上哪儿去了吗?”
玉珠抿着嘴唇不说话,抓着金珠的衣裳直往金珠身后躲。
金珠蹙了蹙眉。
这啥意思啊?把她家玉珠当傻子来逗弄吗?
谁不知道何氏改嫁了,不要她们姊妹俩了,非要反复撕破旁人的伤疤,是何居心。
玉珠不说话,逗弄玉珠的翠花婶越发得意,竟动手把玉珠拽出来:“哎呦,可怜的孩子都不会说话了,你爹死了,你娘不要你了,你知道了吗?”
“呸!你娘才不要你了呢!你全家都不要你了!”
金珠一把推倒翠花婶,拽着玉珠就跑。
翠花婶膀大腰圆,金珠现在还打不过她,等吃饱了饭,有力气了,下回碰见翠花婶犯贱,她肯定抡着胳膊就冲上去,狠狠地打翠花婶一顿,顺便还能拿奖励呢。
姊妹俩一路跑回家,关上门,就累得瘫在院子里。
“大姐,”小玉珠扑进金珠的怀里,“娘不要我了,大姐以后也会不要我吗?”
这孩子太乖了,长得又好看,金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肯定要你,你赶紧起来煮玉米去,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玉珠嗖的一下爬起来,拖着柴火就往灶房里跑。
她比金珠会过日子,只煮了七根玉米,留下两根,坐在灶膛前,一边烧火,一边剥玉米粒。
“大姐,你看这些种子多好,咱们自己开一块地,不叫爷奶他们知道,悄悄地种下去,好不好?”
金珠一愣,她咋没想到这个点子呢?
这可太行了!
问题是,上哪儿开地,谁来开地?
漫山遍野,能开的地都叫人开了,剩下些犄角旮旯,要么是石头块,要么是芦苇荡,要开出地来可不容易。
就算她们姊妹俩费劲巴拉把地开出来了,金珠也敢保证,沈家人会立刻跳出来,再把地抢走。
毕竟她们还姓沈,她们有的一切,都是沈家的。
玉珠沉默了半天,摆弄着剥出来的一大碗玉米种子,小声嘟囔:“那咋办?要不咱们去求求爷奶?就说咱俩能给他们干活儿,求他们给咱们点吃的?”
金珠冷哼一声:“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求那俩老不死的。”
沈老虎和刘氏夫妻俩不是好东西,一对重男轻女的玩意儿,因为何氏一连生了金珠银珠俩闺女,就很不待见她们娘儿几个。
若不是沈秀才有本事,自己另盖了房子,带着婆娘孩子出来住,她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窝囊气。
沈秀才没了,何氏改嫁,他们俩一点情义都不念,上门就抢东西,原身就是被他们推了一跤,撞到了后脑勺,人才没了。
不管是原身,还是金珠,都不喜欢这对老东西,一想起要去求他俩,金珠就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我一个人去害怕,大姐,你陪我去吧,我自己求他们就行了......”
“砰!”
院子门被人砸响了。
“沈金珠,你这个小贱人,给老娘滚出来!”
金珠一下子就愣了。
“玉珠,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身上还带着热孝呢。”
玉珠啥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
“大姐,你快跑吧!”
小丫头想了想,回屋把藏好的玉米种子端出来,奉给金珠。
“大姐,咱家的种子很好,外头买不到的,你拿着出去换点盘缠吧,虽然不多,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你也别担心我,我人小,吃得少,回去求求爷奶,他们多少能给我一口饭吃,把我养大了也好卖钱。”
玉珠盘算得头头是道,把金珠感动得都想哭。
“好了好了,姐不会把你丢下的,你把玉米粒收起来,姐现在就给咱俩找个好人家。”
她早就想过沈老虎和刘氏这对老不死的不会放过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他们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
反正都要嫁人,与其被卖给一个老光棍,还不如自己找个看得顺眼的。
嫁给谁好呢?
一扭头,金珠就看到了范远桥。
论长相,范远桥好好收拾一番,刮刮胡子,洗洗澡,打理打理头发,换身干净一点的衣裳,倒也能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论个人素质,范远桥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认识字,还会画年画和影壁墙,有一门养家糊口的本事。
论家世嘛,范远桥的确是差了一点,没爹没娘没亲戚,家里三间破瓦房,几亩长满草的地,但没娘就没婆媳矛盾,没亲戚少了一些乌七八糟的糟心事,房子以后挣了钱可以再盖,地里的草拔了就能种。
细数一数,全是好处啊。
择人不如撞人,好,就是范远桥了!
金珠“咣当”一声丢了烧火棍,抓着玉珠跪在了范远桥身前,把范远桥吓得差点跳起来。
“金珠妹妹,我真的就只吃了你家四根老玉米棒子,别的什么也没干,你要地,我那四亩地都给你,收成我也不要了,反正我也不种地,你拿去种好了,你别这样,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范大哥,求你救救我们姊妹俩吧!”
金珠哭不出来,硬是掐了玉珠一把,惹得玉珠哇哇大哭。
小玉珠长得好看,哭得可怜,有她哭,金珠就省事多了。
“范大哥,我爹死了,娘改嫁了,狠心的爷奶要把我卖给王家庄的老光棍当婆娘,真要由着他们把我卖了,我和我妹妹这辈子就毁了,求范大哥救救我们俩吧!”
范远桥一听王家庄的老光棍,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爷奶咋这样呢!前些日子你爷奶叫我帮忙画棺材,我还想着帮忙呢,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不帮他们画了,气死他们,这样还能给你出这口气。”
金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范远桥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画棺材了,就算是给她出气了?
出完气又能怎样,她不还是得去跟老光棍一块过日子。
看来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范大哥!”金珠往前一扑,一把抱住范远桥的大腿,“画不画棺材且先放在一边,你先把我娶回家,只要你娶了我,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范远桥听愣了:“娶、娶你......”
这个呆子!
金珠下死劲地掐了范远桥一把,疼得范远桥几哇乱叫。
“范大哥,”金珠趁机抛媚眼,“你要不要婆娘?”
这媚眼抛得,叫范远桥都迷糊了:“要......”
“这不就成了!你正好想找个婆娘,而我,正好缺个男人,咱们就说定了,走走走,现在就去我爷奶家下聘去!”
“可我......”
“可什么可呀,范大哥,你睁眼瞧瞧,论家世论人品,我哪里配不上你,咱俩就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快走快走,迟了,你的婆娘就是别人家的了!”
金珠抓着范远桥就出了门,一面回头嘱咐玉珠:“在家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过几日就搬家!”
十七八岁的未嫁大姑娘,拽着村里的光棍一路招摇,见着个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说她要嫁人了,这可是一桩大热闹,很快,就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跟着他们二人浩浩荡荡去了沈老虎家。
沈老虎正在院子里跟王家庄的老光棍吃茶。
“老头子!不得了了!”老伴刘氏慌慌张张闯进来,急得直拍大腿,“金珠那个小蹄子来了!”
沈老虎不耐烦了:“你瞎咧咧啥?来就来了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吃人么?正好,咱们孙女婿也在这儿,叫她跟孙女婿见个面,说两句话。”
比沈老虎还大几岁的老光棍乐得露出一口大黄牙,端着粗陶碗,喊了沈老虎好几声爷。
沈老虎十分受用,眼睛瞄着墙边那两个蒙着红布的新篓子,心里就舒坦地直哼小曲儿。
没想到这老光棍还挺有钱,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聘礼。
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十斤猪油,两斤细盐,两斤白糖,两斤好茶叶,两斤鸡蛋,外加二两银子,这聘礼说出去,谁不眼红?
养个丫头片子还是有好处的。
沈老虎忍不住细细思量,金珠那小蹄子嫁了人,家里可还有个玉珠。
玉珠长得好看些,养上个一二年,待过了十岁,就卖到那种地方做小伎子,拿到手的钱更多呢。
他不搭理刘氏,把刘氏急得团团转,一口一个老头子地叫着,终于把沈老虎叫毛了。
“你个死老太婆,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你到底想干啥!是不是想挨揍了!”
刘氏拼着挨巴掌,也要把沈老虎拽到一边:“老头子,不得了,金珠那小贱人是领着范赖子来的,我远远地瞅着她跟街坊邻居打招呼,说是要嫁给范赖子,你赶紧把那老光棍先打发走,不然,叫老光棍知道金珠闹出这个事,怕是就不跟咱们家结亲了!”
沈老虎霎时就气得给了刘氏一巴掌:“他奶奶的,臭丫头反了天了!看老子揍不死她!”
话音刚落,沈家的院门就被推开了,金珠拽着范远桥,笑眯眯地跟沈老虎和刘氏打招呼。
“爷,奶,我带着你们的孙女婿来给你们磕头了!”
金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范远桥是不是傻啊,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娶不起”这三个字。
等着吧,沈老虎两口子肯定要顺杆儿往上爬,借机狮子大开口。
果然,沈老虎乜斜着范远桥,呲了呲牙:“算你小子识时务,还知道娶不起金珠,那你还不赶紧滚!”
范远桥动了动脚,胳膊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眼里一下子就泛出了泪花儿:“金珠妹妹......”
“哎呀,你们快看,范半仙哭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立马就有无数人附和。
“我的天呀,范半仙和金珠这可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这不就是戏文里唱的吗?沈老虎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混账玩意儿!”
“村长呀,你可得主持公道,咱们村不能发生这种棒打鸳鸯的事,这传出去,外头的人都笑话咱们,说咱们村的人都是见钱眼开,一女许两家,这往后大家伙的儿女还怎么找亲家呀!”
一开始,众人还都是在看笑话,而今涉及到自家儿女的亲事,便都纷纷下场,指着沈老虎夫妻怒骂,说他俩掉进钱眼里了,一点仁义道德都不讲。
见舆论都站在自己这边,金珠干脆就往这把火上浇了一桶油。
“爷,奶,我知道我和玉珠是女儿家,不能给咱们老沈家传宗接代,我们姊妹俩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把自己卖了,把卖身钱孝敬给你们二老,可你们好歹也得给我们一口吃的呀。”
“你们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们喝,把我们俩活活饿死了,还怎么卖钱呀!”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这几天是如何忍饥挨饿的,全说了出来。
想到自己挨的那些饿,金珠的眼泪就哗哗地往外流。
哭得那些大娘婶子们都跟着抹眼泪。
甚至连翠花婶都在可怜金珠:“你这孩子咋不早说?要是早知道你们姊妹俩没吃没喝,我就给你们送点吃的了。”
金珠低头抹泪,心里却直冷笑。
她家小玉珠在沈家门前哭喊着要吃的,来了好几趟了,还被刘氏打了两巴掌。
翠花婶就住在沈家隔壁,她就不信翠花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才来装好人,早干嘛去了。
有一个出来装好人的,就有一群人效仿。
村里人好像才发现金珠姊妹俩可怜,都纷纷指责沈老虎夫妻俩不是人。
急得刘氏躺在地上就开始打滚撒泼,哭喊着骂金珠是个撒谎的小贱人,跟姊妹俩的娘何氏一样,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沈老虎也被骂急眼了,逮着几个村里人就跟人家对骂。
沈家门前热闹得跟唱大戏一样,一群小孩儿还拍着手蹿来蹿去,给沈老虎加油呢。
金珠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冷不丁的,听见范远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早说你家这个情况,我就不吃那四根玉米棒子了,金珠妹妹,你放心,半两银子我也不要了。”
金珠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范远桥这个撒谎精,还敢提半两银子。
别说半两银子了,半枚铜钱她都没看见过。
“金珠妹妹,我家虽有五间房,但现在能住人的,就一间半,院墙还都塌了,家里四亩地都长满了草,半亩菜地被别人占了,柜子里有几套旧衣裳,除此之外,啥也没有了,你要是不嫌弃,那就带着玉珠过来一块搭伙过日子吧。”
“我这个人好吃懒做,可好歹有一门手艺能养活自己,你若是肯嫁给我,我保证,大富大贵的日子不一定能过上,但我一定不会叫你挨饿受冻。”
金珠眨了眨眼,这是在跟她求婚吗?
不是吧,刚刚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现在就来问她愿不愿意搭伙过日子了?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金珠妹妹,你愿意吗?若是你愿意,你就点点头,我去跟你爷奶说,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咱们还是按照先前说好的,我家里的那四亩地归你。”
金珠立即点头。
她现在急于跳出火坑,给她和玉珠找个长期饭票,至于别的,等安全了再说。
范远桥便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即将奔赴刑场的架势,大步流星走到正在吵架的沈老虎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爷!孙女婿范远桥给您老磕头了!咱们两家都穷,也没这么多讲究,我今儿个就把金珠玉珠姊妹俩领回家去,将来要是有钱,我再给金珠补办喜酒,多谢您老把金珠许配给我!”
沈老虎正在气头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立马跳脚大骂:“老子啥时候说把金珠许给你了?又是啥时候答应让你把玉珠也领回家去了?你小子咋这么会做美梦呢?一文钱不花,就想领走我老沈家两个闺女?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呢!”
范远桥挠了挠头皮,转头很为难地看了金珠一眼。
金珠连忙帮腔:“爷,你刚刚嗯了一声,那不就是答应了吗?街坊邻居可都听着了呢,您老不能说话不算数!”
“再说了,我把玉珠留下来,她一个人在家啥也没有,你叫她吃啥喝啥?你是想饿死她不成?跟着我,最起码还有一口饭吃,养大了,她还是沈家的人,将来嫁人还是您老说了算!”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着玉珠离开火坑,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有时间慢慢筹划,先稳住沈老虎再说。
沈老虎依旧不肯松口:“你闭嘴!你一个大姑娘还掺和起自己的婚事来了,还要不要脸了!范远桥,你小子真要想娶金珠也行,不办酒也没关系,但这聘礼得给!”
“我呢,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份上,不要你多了,二两银子两只大鹅,这个不过分吧?”
金珠低头一算,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二两银子够村里一户四口之家好吃好喝地过一个月了,两只大鹅也不便宜,他张口就要这么多,咋不去抢钱呢!
“村长大伯......”金珠转身就哭求村长,“你好歹说两句话,帮帮我们吧,您是一村之长,可不能眼瞅着我被逼死啊!”
“村长!”范远桥一把拽起了金珠,“我今儿个若是能把金珠玉珠姊妹俩顺利带回家,村里土地庙的壁画和土地公神像,我一粒米都不要,白给村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