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潇是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江秘，您能来公司一趟吗？新产品的创意策划书出了纰漏，顾总正大发雷霆呢。”打电话的人是项目负责人晓晨。
江琳潇睡眼惺忪，听清电话内容后睡意也逐渐退去。今天她本来请假休息。
江琳潇的沉默让晓晨不安，“江秘，您今天不来，顾总可能会把我们整个组都炒鱿鱼了！”
唉，江琳潇长叹气，“就来。”
当初为了工作，她住得离公司近，二十分钟车程就到了公司。
“江秘来了！”
“定海神针来了，终于不用担心顾总发飙了。”
会议室内，所有人正襟危坐，谁都不敢多言。坐在主位的男人眉头紧锁。
啪！文件夹被拍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顾时盛终于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各位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拿出的策划案是来戏耍我的吗？好在方案先让我过目，如果直接放到市场，人家都要笑我顾氏花钱养闲人了？”
顾时盛喜怒不形于色，员工平常也道是好脾气的老板，但这个好脾气是有条件的，就是工作出色。
眼下的方案实在拿不出手，负责人晓晨和助手不敢多言，策划成形期间划了多少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僵持之际，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顾总，这是设计部加急要您过目的方案，您先看看？”江琳潇微微附身。
借着文件的遮挡，江琳潇的手抚上顾时盛的小臂，轻轻摩挲着。
顾时盛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江秘倒是来的及时。”
会议室的氛围变得轻松，“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吧。各位下周一把方案完善好交给顾总过目，可以吗？”江琳潇语气温柔地问。
众人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散会之后，江琳潇随着顾时盛回到总裁办，顾氏的顶层。而江琳潇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
关于江秘，顾氏所有员工无一例外地认为，江秘是定海神针。
顾总生气或者发怒时，江秘的出现都会很好地平息顾总的怒火。而今天的情况更是让定海神针的说法得到肯定。
“本来顾总都要发飙了，结果江秘来了，甚至没说什么，顾总就笑了！还同意让我们下周一交方案。”
“别说是顾总了，江秘那么漂亮那么温柔，跟我说话我也高兴啊，哪还生的气啊。”
“江秘本来今天请假了，又来平息顾总怒火了，真是普度众生啊。”
关于顾总和江秘的关系，众人猜测也是颇多，有人说江秘是顾总的亲戚，有人说他们其实是男女朋友，但这些说法都没有得到证实。最后还是认为江琳潇是顾时盛帮助的学生，二人认识时间久，才让顾时盛更看她的面子。
总裁办公室内。
江琳潇泡了一杯热茶，顾时盛从不喝咖啡。
认识七年，她对顾时盛了如指掌。
“江秘今天不是请假了吗？”顾时盛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兴，但江琳潇捕捉到了。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托顾总的福，我被人扰了清静。本来能睡个好觉，晓晨说顾总大发雷霆，喊我来救场。”
哪有秘书敢跟上司这么说话，偏偏江琳潇敢。
他们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顾时盛心情很好，很奇怪，早上起来他看什么都不顺眼，连早饭的粥里有红枣都要被他挑剔。
现在只是看着江琳潇，听她似真似假的埋怨，他都觉得愉悦。
“今晚去你家？”
月光朦胧，照射进不大的公寓里，地上是凌乱不整的衣服。
江琳潇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思绪飘到五年前的那一晚，她的第一次。
当时的她害怕男人会生气，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但他很温柔。
“别怕，想哭就哭出来。”
七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她不再是那个不谙人事的少女。
顾时盛洗完澡出来，看江琳潇仍然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江琳潇没躲开这个吻，其实他们鲜少有这种不掺任何欲望的温情时刻。这让她有些沉迷。
顾时盛起身想要解开浴巾，长久健身的他有薄薄的肌肉。江琳潇用脚踩他的赤裸胸膛。
“别闹。”顾时盛去穿衣服。江琳潇思考待会要吃什么，她只需要考虑自己，因为顾时盛从来不会在她这里过夜。
江琳潇也穿衣服起身，她先前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裙，现在换上了宽松的上衣和短裤。
来到厨房，她想给自己热杯牛奶。
顾时盛跟她身后道：“饿了？”
江琳潇没理会他的话，热完牛奶点了一份披萨，看向顾时盛：“你怎么还不走？”
顾时盛已经穿戴整齐，恢复平时的精英模样，“怎么？睡完就想让我走。”
两人难得有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刻，只是顾时盛已经打开电脑办公，江琳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本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线，偶然牵扯在一起，只是谁也没想到一牵扯会是七年。
外卖到了，江琳潇把披萨摆在茶几上。顾时盛不吃快餐，今天却也坐在她旁边拿起一块品尝。
“听说你要订婚了？”江琳潇问他。
她没有刻意打听，只是顾少和吴家千金订婚的消息到处都在传，她又是顾时盛的秘书，有些胆子大又八卦的甚至来问她。
“别听他们瞎说，没有的事。”顾时盛抽了一张纸给江琳潇擦嘴，这样的动作他做得很顺手。
江琳潇很想说，真的假的重要吗？你跟谁恋爱和订婚，难道会得到我的允许吗？
我是你的秘书，得力助手，暗处情人。但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妻子。江琳潇这样想。
哪怕顾时盛现在离不开她，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生理上，但是他还不会想娶江琳潇。
江琳潇从没想过嫁给顾时盛，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这个。
“顾总，如果现在我离开了，你会找一个新秘书吗？”
顾时盛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知道再说下去，顾时盛一定会生气。
“潇潇，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也不要动这个念头。我需要你，顾氏需要你。我也不会结婚，你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顾时盛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口的垃圾带走。
江琳潇当了顾时盛七年的秘书，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跟着他。初尝人事，关于男女之间的种种都是顾时盛带给她的。
她的目的达到了，顾时盛离不开她。可江琳潇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人是贪心的，总想要更多。

顾家的甜点师是大师级别的，晚饭后做了草莓百吉饼和蓝莓奶酪挞。顾时盛想着江琳潇喜欢吃这些，于是打包了一份。
打包的时候，没有眼力见的乔望琛一边吃一边护食：“哥，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吗？”
顾时盛拍开他的手，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偶尔想尝尝。”
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喜欢。
他难得回来一次，又不在家里住，顾坤又念叨起来：“家里的沙发难不成有钉子？你坐都坐不住。”
顾时盛拿起衣服，“没钉子，忙着给您老人家挣座金山。”
*
江琳潇闻到香气，小跑着从卧室出来。
她连拖鞋都没穿，顾时盛皱眉道：“地上凉，怎么连拖鞋都不穿？”
江琳潇拿起一块挞，咬了一口，流心的奶酪绵密又香醇，蔓延口腔，她感觉心都甜起来。
“想吃东西嘛，知道顾总给我带了好吃的。”江琳潇不自觉地撒娇。
顾时盛从卧室里拿出拖鞋，俯身给江琳潇穿上，在考虑要不要把家里都铺上地毯。
江琳潇吃得开心，她很喜欢吃甜点，但顾时盛不喜欢，出去应酬也不吃西餐厅，久而久之她也吃得少了。
比起西式甜点，顾时盛更喜欢吃中式点心，江琳潇也学着做了几样。
夜宵不宜吃太多，江琳潇吃了一块挞和一块百吉饼，就把剩下的放进冰箱。
顾时盛已经去洗澡。
江琳潇不解今晚顾时盛为什么会来，她以为今晚他会住在老宅。
猛然想通，她生理期结束了！
难怪这么晚了，顾时盛也要开车四十分钟过来。
江琳潇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套。
顾时盛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江琳潇背对他在翻找。
顾时盛：“找什么？”
江琳潇：“套。”
顾时盛脸色倏地沉下来，“我没想做。”
不做？江琳潇疑惑地回头看他，顾时盛已经自顾自躺下睡觉，背对着她。
没良心的女人，他绕了大半个城市来送甜点，她竟然以为自己是来做那件事？
难不成在她心里，自己只知道工作和上床吗？
这边独自生闷气，江琳潇不懂他的莫名其妙。不做就不做，难不成大老远就为了睡觉？
“你来了就为了睡觉啊？”江琳潇把下巴搁在他胳膊上。
顾时盛气不打一处来：“对！你的床特别软，我睡得特别好！”
江琳潇虽然疑惑，但是同床共枕这么久，她知道如何让顾时盛开心。
江琳潇假装失落地说：“好吧。我以为你特意来陪我的。”
顾时盛听到这话，转身平躺。
江琳潇偷笑，在顾时盛的臂弯躺好。
想起顾坤，江琳潇心情变得沉重，“你爷爷好像知道我们的关系。”
顾时盛并不意外，他也没想瞒着顾坤。
瞒也瞒不住，如果是顾时盛是人精，那顾坤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不用担心，他不会拿你怎么样。”顾时盛说。
江琳潇笑道：“我还挺期待老爷子拿着一张天价支票，跟我说离开我孙子的。”
那场面，想想就很刺激。
顾时盛靠近她，“天价支票？我给你的，不够多吗？”
江琳潇没回答，顾时盛已经不生气了。
“真的不做吗？我生理期已经结束了，刚刚也找到一盒新的套。”
她语气很轻，像小猫咪的爪子，轻轻挠在顾时盛的心上。
顾时盛眯起眼，“潇潇，你好得很。”
被子掉在地上。
*
一个哈欠打断了部门主管正给顾时盛做的报告。
部门主管和顾时盛同时看过来，江琳潇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顾时盛意味深长：“江秘昨晚没睡好？”
江琳潇说还可以，心里却暗骂不知道是谁弄得自己没睡好。
离开会议室，正巧遇上万音娱乐的陈英来找顾时盛谈下一季度的艺人代言，同行的还有林若雅。
江琳潇和陈英聊了几句，期间林若雅不搭话，静静地看着江琳潇。
江琳潇镇定自若，迎上林若雅的眼神，轻轻点头。
“江秘长得这么好气质也好，给顾总打工有什么好的，不如跟着我干。保你三年之内必火。”陈英笑呵呵道。
江琳潇也笑：“我当然相信陈姐能带火。只是顾总难伺候的很，我跟陈姐干，不也还是给顾总打工？”
这话也逗乐了林若雅，她昨天第一次见就觉得顾时盛的这个秘书很有意思，碍于顾家爷孙在场没有和她攀谈。
陈英和顾时盛在会议室里聊，林若雅抓着江琳潇在外面聊。
江琳潇有些纳闷，她敏锐地察觉到林若雅对她应该没有恶意，但是被强制抓着聊天还是第一次。
“你和顾时盛什么关系？”林若雅问得直接。
笑容僵住，江琳潇以为顾时盛未来的准女友识破了他们之间的勾当。
“我就是给顾总打工的。”江琳潇斟酌着说。
林若雅明显不信：“真的？”
江琳潇重重点头。
问不出什么，林若雅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你看过我演的剧吗？”
江琳潇摇头。
这真的不怪她，平时工作忙，休息时间又都被顾时盛霸占着，请假也要被下属喊来救场。
林若雅一副“你竟然没看过”的表情，“我新剧可是佳品，最近可火了，推荐你看看。不过以前的你也可以看看，有几部还是不要看了，太烂。”
如此直白诚实，让江琳潇忍俊不禁。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林若雅新剧的剧情。
江琳潇发现林若雅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有千金小姐的做派，反而真诚又坦率。
要不是陈英喊林若雅赶紧走，林若雅都要拉着江琳潇出去吃饭了。
他们加了微信。
林若雅的头像是一张月亮的照片。
清风：我还有好多八卦没有和你讲，下次见面一定告诉你。
潇：微信上聊不可以吗？还有你为什么叫清风？
清风：这是个秘密。微信上聊我怕泄露出来。
她很有做艺人不传八卦的自觉。
江琳潇说好，林若雅没再回复。
刚想放下手机，乔望琛又发来消息。
乔望琛：姐姐，研发部已经把计划书做出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潇：邮箱发给我就好。
乔望琛发来一个小狗撒娇的表情包，又说：我想见你嘛。
江琳潇正思索如何回复，一只手指修长的手夺走了他的手机。
顾时盛霸道不讲理，抢走她的手机还要看聊天记录，看到是乔望琛发来的，直接语音回复道：
“她没空见你，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回家种花去。”
江琳潇瑟瑟发抖，顾时盛工作状态下压迫感太强，哪怕是和自己的弟弟说话都有不容忽视的上位感。
顾时盛把手机还给江琳潇，嘱咐道：“少和他聊天。”
江琳潇微笑：“帮助小乔总是我的职责。”
顾时盛轻哼，“再帮他一个月就不用管了，老爷子一定要从总部派一个人过去当副总，等到研发计划结束，你就不用管了。”
江琳潇有些意外，“这事，小乔总知道吗？”
“他自己说的一个月。”
江琳潇点头表示明白。
她就一个打工的，给谁工作，工作多久，自己都说了不算。
顾时盛看她在发呆，打了一个响指，“走，和我吃饭去。”

乔望琛醒来后头痛欲裂，他平时叫得凶悍，其实三杯倒。昨晚的酒度数够高，乔望琛根本招架不住。
上身赤裸，下身只穿了一条单裤，乔望琛喝醉就断片，昨晚意志昏迷后的事情根本不记得。
他只记得在酒吧遇到一个漂亮姐姐，姐姐请他喝了两杯酒，之后和姐姐拥抱，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套房里显然没有别人，乔望琛扫视一圈也没见到个便签或者纸条之类。他的预想是上面有姐姐的联系方式，但是房间里空荡荡。
头还疼着，乔望琛干脆倒头就睡，想着睡到中午再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急促，乔望琛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脏话马上破口而出，在看到门外的人瞬间闭住嘴。
“妈。”
乔颖瞪他一眼，拼命压下去的火气在看到乔望琛脸上的红痕之后又被点燃，“你真是玩出花了！”
脸上的口红印，脖子上淡淡的红痕，无一不昭显着昨晚乔望琛有多疯狂。
乔颖揪住乔望琛的耳朵往屋里走，乔望琛疼得龇牙咧嘴，“妈妈，好妈妈，疼死我了。”
“你一回国不先回家就去酒吧鬼混！幸好你爸这几天去外省出差，顾不上管你，不然你等着他收拾你吧！”乔颖恨铁不成钢。
乔望琛一脸无辜：“他们说要给我接风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乔颖把他拽到镜子前让他看看清楚，“还没干坏事？你已经把干坏事写在脸上了！”
乔望琛惊诧地看着脸上和脖子的痕迹，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难道是他和姐姐？
“那女人是谁？她吃药了吗？”乔颖问得直接。她嫁到顾家之后，这样的事见过几次。
乔望琛无奈道：“妈！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三杯就倒。昨晚的酒看着平淡无奇，谁知道度数那么大。”
乔颖心中有疑：“那是谁把你送到酒店的？你这脸上的口红又是哪里来的？”
没搞清楚事情结果之前，乔望琛就只说不知道。
他妈的手段他知道，再不清楚姐姐的底细之前，不敢妄然坦白。何况他连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乔颖中午还有聚会，无暇处理乔望琛的烂事。乔望琛平时在他爸面前装得乖巧，但乔颖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爸下午就回来了，你记得回家吃饭，明天就带你去公司，听你爸的意思是要让你先去子公司锻炼一年。”
乔颖心里是很欣喜的，顾氏那么大的产业，一半的实权都在大儿子顾时盛那里，她总得为自己的孩子多打算，平时明着暗着给乔望琛说好话。
乔望琛不乐意道：“爸的意见有什么用？爷爷不答应照样作废。”
“傻小子，你爷爷答应了。你爸才敢张罗。”乔颖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放下，叮嘱乔望琛洗完澡收拾干净回家，才放心离开。
乔望琛一边洗澡一边回忆昨晚的事情，后悔昨晚没要到姐姐的微信，但他相信，他们一定再见面。
并且很快。
“阿嚏！”江琳潇正兢兢业业地给顾时盛打工，一个喷嚏打断了部门主管正给顾时盛做的报告。
部门主管和顾时盛同时看过来，江琳潇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最近降温，江秘要注意身体，多休息。”顾时盛意有所指。
江琳潇笑着应下，心里暗骂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非要扯着自己一起洗澡，结果洗着洗着手又不老实，昨晚都没睡好。
借口泡茶，江琳潇离开会议室。
收到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乔望琛开车的照片。江琳潇点了通过。
乔望琛：姐姐，早上没见到你，真失望。
乔望琛：中午一起吃饭吗？昨晚很美妙。
江琳潇只觉好笑，乔望琛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和他哥有的一拼。
江琳潇：不吃。昨晚的酒很贵，有机会再请你喝。
对面回了一个好，江琳潇已经收起手机。
原因无他，顾时盛已经结束会议，作为秘书，她要总结会议报告交给顾时盛。
“江秘，顾氏成立三十周年的宴会，准备得怎么样了？”顾时盛松了松领带，其实他不爱穿西装，但不得不西装革履。
江琳潇找到平板电脑上的布置草拟图，“场地已经定好，在核对宾客名单。”
顾时盛闭目眼神，手也在眉心轻揉，“你看着办。”
江琳潇道声好，顾时盛已经招手让她过去。
江琳潇了然，双手附在顾时盛额头，轻轻按摩。
“江秘，下午我爸和乔望琛会来公司。”顾时盛依然闭着眼，他很累。江琳潇知道最近公司在忙收购，下一季度又要开发新项目，顾时盛忙得脚不沾地。
“好，我知道了。”江琳潇轻声说。
两人挨得极近，江琳潇的手还在为他按摩，顾时盛呼吸渐渐沉重。
“啊！”江琳潇被顾时盛拉到他腿上，还没坐稳就被吻上。
费力把顾时盛推开，对上顾时盛不解的眼神，江琳潇弱弱道：“这是在公司。”
“怕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上到这层楼。乖，让我亲一会儿。”语罢，顾时盛的大手掐着她的下巴，又亲上来。
吻又急又凶。
明明江琳潇就在他身边，顾时盛总是惴惴不安，觉得她要消失。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确认她在身边。

回去的路上是江琳潇开车。
“顾总，您要去哪？”她不知道该把顾时盛送回自己家还是老宅。
顾时盛闭眼休息，“去你家。”
江琳潇今晚并不想顺着他，于是拒绝道：“我还在生理期，没法陪顾总。您还是回自己家吧。”
她改了导航路线。
顾时盛没反对，但也没说话。
良久，顾时盛才道：“今晚秦巍对你很感兴趣，甚至还在离开的时候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江琳潇握紧方向盘，她并不好奇顾时盛的答案。
哪怕他们在一起五年，五年里彼此心照不宣地隐瞒关系。
明明，她连他的女朋友都算不上。
“秦巍对你有兴趣，乔望琛对你有好感。江秘，你真的很有魅力。”顾时盛慢悠悠地说。
江琳潇对他微笑，“我有没有魅力，顾总认识我的第一天不就知道了吗？”
见面第一天，顾时盛不就对她念念不忘吗？
一路行驶到顾时盛的家，两人都相安无事。
顾时盛有套自己的房子，在云城别墅区。
江琳潇来过顾时盛的家，但次数不多。今晚她并不想上去。
“顾总，晚安。”江琳潇转身要走。
顾时盛抓住她的手臂，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么晚了你去哪？”
“回家。我送顾总回家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回我自己家了。”江琳潇存心要跟顾时盛对着干。
顾时盛反而笑了，西装外套被他拿在左手，白衬衣的袖子也被挽起，露出他精练的小臂。
他叉腰站在江琳潇面前，路灯照耀下，两个人的身影在地面上重叠。
江琳潇挣脱不开顾时盛的桎梏，她在力量下天然差他一截。
“让我走。”江琳潇鼻子酸涩。
顾时盛：“不许！”
他轻而易举抱起了江琳潇，走进自己家。
“怎么吃过饭还是那么轻？养你五年都不见你变胖。”顾时盛把江琳潇放在一楼的沙发上。
江琳潇环顾一圈，这房子没什么人味，跟顾时盛一样。
江琳潇：“我今天陪不了你。你要是实在想解决，就去找个人。”
顾时盛双手撑在沙发上，俯下身看她，“今天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谁惹你不高兴？”
他是真不理解，明明吃饭时江琳潇还好好的。
江琳潇闭紧嘴巴，顾时盛根本不会懂她在意的点。
秦巍在饭桌上明说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顾时盛，顾时盛也没拒绝。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对方摆明了想和顾时盛结亲，结不成认识一下也是好的。年轻人嘛，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江琳潇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什么都不是。
这会她也不想顺着顾时盛，“顾总好事将近，听说林小姐漂亮大方，还是大明星，和顾总实在般配。我祝顾总早日找到真爱！”
江琳潇说得虚情假意，表情也是敷衍至极，顾时盛要是再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
“你在吃醋？”顾时盛轻笑道，“我还没生气一晚上那秦巍的眼神都在你身上乱瞟，你吃什么醋？”
江琳潇心头萦绕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她哪有资格吃醋？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之间的矛盾根本讲不通。
江琳潇正生理期，连他们忽视矛盾的方法都不能实现。
大床上，顾时盛压着江琳潇亲吻。
男人的手不安分地在江琳潇身上抚摸，明明是摸了五年的，怎么他就摸不够？
做不了，顾时盛就压着江琳潇亲，亲到后面江琳潇喘不过气，狠狠推开他。
平复着呼吸，顾时盛才说：“我答应和林若雅见面是因为她是公司旗下万音娱乐的艺人，她经纪人也要到公司来谈明年的代言。正巧她哥哥提起来，我就答应了。”
林若雅就是秦巍的妹妹。
这么认真解释，江琳潇反而不知所措，一种莫名被重视的感觉。
顾时盛埋首在她颈间，“潇潇，我说过的，我不会结婚，你也不要说那种话气我。我受不住。”
江琳潇知道，祝他幸福的话。
她怎么会想说呢？有些话气到头上，脱口而出。
被抱着入睡前江琳潇仍在想，他们还能这样走多久？
*
年底顾氏要举办三十周年宴会，这次由江琳潇亲自操持，这段日子也忙碌不少。
江琳潇正核对资料，顾时盛打来电话。
“我爷爷要过来。江秘，你去煮茶。按照我的喜好来就可以。”
江琳潇来到顾时盛的私人茶水间，烧水的时候想起顾时盛的爷爷，顾坤。
她只见过顾坤一次，还是在顾时盛的生日派对上，远远地看到一眼，对方向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些年顾时盛带着顾氏完成产业转型升级，也逐渐走向下一个巅峰，顾坤把大权逐渐移交，只有重大项目，顾坤才会干预。
没什么大事，顾坤来做什么呢？
很快江琳潇就得到答案。
顾时盛的办公室里，顾坤已经到了。
但办公室里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顾坤和一个年轻女子坐在一边，而顾时盛坐在另一边。
江琳潇将茶壶放在矮桌上，倒了三杯。
“这就是江秘吧？”顾坤问道。
江琳潇点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顾时盛在一旁说道：“叫老顾总就行。”
“老顾总好。”
顾坤早知孙子身边有个女秘书，之前仅仅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合作过的人都说江秘漂亮又能干，顾时盛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的确漂亮，哪怕阅人无数的顾坤都认为她漂亮，明艳又张扬，偏偏眼神又纯。
顾坤不知道孙子和江秘是什么关系，但他下意识不认为是男女朋友。
按照顾时盛的性格，真喜欢会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会让顾坤见一见。
顾坤看了江琳潇一眼，微微点头，又把话题引到自己本来的目的上：
“时盛，这是你秦伯伯家的女儿，林若雅。知道你现在大有所为，特意来看看你。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记得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傻子谁都知道顾坤的意思了。
加上前几天秦巍那么一出，就差把鸳鸯谱拿出来点了！
偏偏顾时盛不给老爷子面子，看了林若雅一眼，“不认识。”
林若雅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可我还记得你呀，时盛哥，小时候你还抢走了我的玩具。”
江琳潇认得林若雅。
顾氏旗下的万音娱乐的王牌艺人，她刚刚整理的宴会名单，就有她的名字。
三个人坐在一边讲话，江琳潇站在一旁，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看向顾时盛，轻声道：“顾总，你们慢聊。我还有工作。”
坐在办公桌前，江琳潇脑海里全是顾时盛和林若雅。
顾坤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世交家里的女儿，和顾时盛年级相仿，男未婚女未嫁。
早听秦巍提起是一回事，而老顾总带着林若雅亲自来又是另一回事。
林若雅既是当红小花也是名门千金，和顾时盛怎么看都相配。
江琳潇飞速打字，刻意忽略心底那点疼痛。
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经过江琳潇的办公桌，顾坤停下脚步。
“听你爸说，你让江秘多帮着望琛是吗？”顾坤话对着顾时盛说，眼睛却盯着江琳潇。
江琳潇没有躲避，堂堂正正地对视回去。
顾时盛：“是。江秘跟着我五年，能力很强，让她多帮着望琛，我也放心。”
顾坤意味深长：“江秘是你的人，自然信得过。只是她还要为你做事，哪能有那么多功夫？从集团里再找一个人，调到以诺去做副总。江秘安心留在你这里做总秘就好。”
江琳潇不禁打了个寒战，顾坤心如明镜，知道顾时盛把最信任的秘书放在乔望琛身边是安的什么心。
顾时盛面色犹豫，想拒绝爷爷的请求却又被一句话压制。
“阿盛，望琛是你弟弟。”
这话是摆明了告诉顾时盛，别手足相残。
顾时盛只能说好。
站在一旁的林若雅不懂这对祖孙的话里有话，也并不关心，反而一直看着江琳潇。
她的目光没有恶意，江琳潇察觉得到，于是报以微笑。
走之前，顾坤说：“今晚回家吃饭。你弟弟回来以后，你们也就是在公司见了一面，回家里叙叙旧，让厨师做几道你喜欢的菜。”
顾时盛：“好。”
江琳潇礼貌和顾坤道别，“老顾总，您慢走。”
顾坤看她一眼，“时盛脾气不算好，这点随我。他从小只有我疼爱，性格难免有缺点，有些话他只会藏在心里不会表达，又身居高位有时无法言说。江秘书，我知道他们都叫你定海神针，定的是阿盛这片海。”
江琳潇惶恐道：“不敢当。”
“我也知道他让你去帮助望琛没怀好意，”顾坤继续说道，“可他们总归是亲兄弟，何况望琛能力本就不够，担不起大任。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阿盛身上。”

乔望琛却很满意，他本来就对商业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活越轻松越好。
“爸，我这才刚回来。做总经理都是高看我了，我不给我哥丢人就行。您就放心吧。”乔望琛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干，打发走顾辉，才长出一口气。
顾时盛正坐在沙发上，乔望琛跟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他，“哥，我都想死你了！”
江琳潇忍俊不禁，也愈发怀疑顾时盛所言的真实性。乔望琛看着不像心机弟弟，反而很黏他哥，顾时盛看起来也不像对他弟弟恨之入骨。
“我一会儿还有报告会要听。江秘，你向小乔总介绍一下公司情况。”顾时盛起身，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江琳潇：“好的。”
偌大办公室，转眼只剩他们二人，乔望琛玩味的目光在江琳潇身上打转。
“江秘？原来你是我哥的秘书啊。”乔望琛坐在江琳潇对面，手也不太安分，抢走江琳潇手中的文件。
江琳潇也不恼，方才顾时盛和顾辉都在，乔望琛没有贸然与她相认，说明他们心照不宣地装不认识。
“小乔总要听以诺公司的情况吗？我这里有PPT。”以诺公司就是乔望琛即将接手的香水公司。
乔望琛把她手里的优盘放在一旁，“我们先不说这个。”
“昨晚姐姐把我灌醉又带到酒店，今天早上我身上又是口红又是红痕的。姐姐对我做了什么？”
乔望琛是真希望自己和江琳潇发生了些什么，他好久没遇到长相气质都这么对他口味的女人了。
江琳潇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昨晚把小乔总送到房间，我就离开了。您在说些什么？”
真的？乔望琛仔细观察江琳潇的表情，见她不像是说谎，又失去了追问的兴致。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他和姐姐时间还长。
江琳潇细致地介绍了以诺的基本情况，但乔望琛压根没听。
等到顾时盛开完会，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顾时盛去洗手间，乔望琛问江琳潇，知不知道为什么他姓乔。
江琳潇懵了一瞬，但她的确有这个疑惑，于是摇摇头。
“你不知道吧？我的名是早就定的，姓却是出生的时候自己抓的。我爸妈极其遵循自由主义，我一出生，抓到哪个纸条，上面写着谁的姓就跟谁姓，就姓乔了。怎么样，厉害吧？”
江琳潇被他得意洋洋的语气逗笑。
顾时盛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他的好弟弟把江琳潇逗得喜笑颜开。
他阴沉着脸坐回座位，乔望琛看不出猫腻，叽叽喳喳地讲他在国外的趣事。
吵死了，偏偏江琳潇还听得认真。顾时盛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
吃完饭顾时盛让乔望琛回家，自己去送江琳潇。
“我也要去送姐姐。”乔望琛坐着不下车。
顾时盛气不打一处来：“滚蛋。”
乔望琛不明所以，但从小惹祸就被哥哥教训的经验告诉他，顾时盛一旦对他爆粗，就是生气了，这个时候不要触他的霉头。于是乔望琛麻溜下车，“好嘞，这就滚。”
江琳潇今晚心情很好，起码和乔望琛聊天，她不排斥。
顾时盛不动声色地扫视她一眼，“你跟我弟熟得挺快。”
江琳潇语气波澜不惊：“小乔总人很有趣。”
是很有趣，她今晚一直眉眼弯弯地听乔望琛讲话。
笑得够甜，看着碍眼。
顾时盛冷笑一声，“这么快叫上乔总了？你熟悉新老板倒是快。”
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但是这么年多来，江琳潇已经摸准了一点，顾时盛不好好说话的时候就是在生气，要把他的毛捋顺。
江琳潇小心斟酌道：“我的老板只有顾总一个，顾总让我辅助小乔总，我照办就是。”
这句话很明显地取悦了顾时盛，他扬起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琳潇说的是我男人只有顾时盛一个。
顾时盛拍她脑袋，“这就对了，你记住。你是我的人。”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各种意义上的。”
江琳潇听了这话，五味杂陈。顾时盛对她的占有欲太强了。
“下周你就要和乔望琛去以诺了，我和他说过了，你不用天天去，他有自己的助理。有新项目的时候，你去跟进就好了。”
江琳潇垂下眼眸，“明白。”
打工人就是悲催，给哥哥打完工给弟弟打，哥哥这里还要打两份工。甚至哥哥弟弟勾心斗角，她都不能独善其身。
车内放着轻音乐，江琳潇却胡思乱想，中他个一千万彩票就好了。虽然一千万对顾氏来言简直是轻如鸿毛，但对于江琳潇来讲，可是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加上这几年的积蓄和顾时盛给她的，她可以活得很潇洒。
谁想天天伺候这对祖宗兄弟！
她思绪很乱的时候喜欢抠指甲，也许江琳潇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但顾时盛注意到了。
“江秘，你在骂我吗？”顾时盛含着笑意问她。
江琳潇笑得虚伪，“怎么会？我尊重您还来不及。”
顾时盛看他一眼，“不想笑就别勉强。”
不得不说，江琳潇假笑也是美的。这么多年顾时盛还对她没腻，就是因为这女人长得太对他胃口。
成年男女的心动总是始于好皮囊。
*
周一，江琳潇和乔望琛来到以诺公司。
以诺规模不大，以香水研发为主要产业，对于乔望琛来说是不错的地方。
江琳潇心想，顾时盛真是老谋深算。以诺正处于快速上升期，交给乔望琛，干的好的话可以说是公司本就在发展期；干不好的话，公司还有回旋的余地。
兄弟两差了七岁，差的也是谋划和算计。
乔望琛没想那么多，就当是历练，反正他打定了主意当一个甩手掌柜。
“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江琳潇巧笑嫣兮：“顾总说公司有新项目的时候我再来跟进。平时还是要靠小乔总。”
乔望琛瘫倒在办公椅里，工作不适合他，酒吧才是他的根据地。
打点好事情江琳潇打算离开，乔望琛却一把拉住她。
“姐姐，你跟我说说呗，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件事真的不怪乔望琛始终记着，江琳潇太对他的品味了，偏偏又不像是其他姐姐想要征服他。
江琳潇对他，除了那晚的主动，好像再没兴趣。
这反而勾起了乔望琛的征服欲。
他最擅长姐弟恋，通常的姐弟恋都是弟弟提供情绪价值让姐姐开心，姐姐付出更多的金钱。但是乔望琛有钱啊，情绪价值和金钱都能给。
姐姐能带给他是包容和温柔。
江琳潇还是那番说辞，“把你带到房间我就走了。不信的话你去调监控吧。”
乔望琛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脸，确认了江琳潇没有说谎，失望道：“我对姐姐这么没有吸引力啊。”
江琳潇笑得更开心了：“我喜欢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