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我抱着滚烫的姜茶站在顾氏集团气派的大楼下，像个格格不入的傻瓜。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是顾言的朋友圈——照片里，他紧紧揽着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
背景是那家我需要攒三个月钱才敢踏进一次的顶级法餐厅。配文简单却致命：“余生是你，
满心欢喜。”啪嗒。姜茶从颤抖的手中滑落，褐色的液体溅在我省吃俭用买来的西装裤上，
烫意尖锐。可这点皮肉的疼，远不及他十分钟前转头看我时，那冰冷眼神和话语的万分之一。
“苏念，别再缠着我了，你很烦。”我看着他和林薇薇并肩走进雨幕，
那把黑色的伞几乎全部倾斜向林薇薇，顾言价格不菲的白衬衫瞬间湿了半边。那件衬衫，
是他曾经最宝贝的一件，每次穿过，都是我亲手小心洗涤，低温烘干，仔细熨烫，
不容一丝褶皱。后来，当我决绝地沉入冰冷的江底时，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
满脑子竟是这件湿透的白衬衫，以及他那句“你这种死缠烂打的样子，
真让人恶心”的刻薄语气。再睁眼，我发现自己飘在空中，
手腕上缠绕着一条若隐若现的透明锁链，另一端，连在对此一无所知的顾言身上。三米。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永恒不变、无法逾越的距离。一个生与死，爱与恨，
永远追逐却无法靠近的，囚笼。第一章 背景板的谢幕与幽灵的诞生认识顾言的第五年，
我早已将“顾总喜好手册”刻入骨髓，熟练度远超大学任何一门专业课。
他喝咖啡要加两勺糖、半杯鲜奶，温度必须恰到好处，
在早上七点十五分准时出现在他办公桌上，
误差不能超过三分钟；他的衬衫领口必须熨烫得能割伤人，
袖口永远留出三指宽的优雅空隙；他对芒果严重过敏，
连带芒果味空气清新剂都能让他呼吸急促。今天是他二十七岁生日。
我凌晨四点就在厨房忙碌，亲手拆蟹取黄，蒸好他赞过一次的蟹黄包，
又穿越半个还在沉睡的城市，排队一小时买到他提过的***版黑森林蛋糕。抵达顾氏集团时，
前台小姐露出一个心照不宣又略带同情的笑容：“苏姐，顾总在会议室，
林小姐…刚进去没多久。”我脚步一滞，指尖被保温袋的提手勒出深痕。林薇薇，
我从小到大的闺蜜，三个月前学成归国。我兴高采烈地介绍她与顾言认识，
那时顾言还笑着对我说：“念念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当时我只觉甜蜜，
现在回想，他看向林薇薇的眼神里，或许早已藏匿了我未能察觉的激赏。会议室的门虚掩着，
林薇薇娇柔的声音像羽毛般搔刮着我的耳膜：“顾言哥，你看我给你挑的这条领带，
Versace的新款，是不是比苏念姐常买那些商务款更衬你气质？
”“她选的…是有些沉闷了，还是你有眼光。”顾言的声音带着我鲜少听闻的松弛与笑意。
我推门而入，像个小丑般打破了里面的和谐。林薇薇像受惊的兔子，
慌忙将手中的领带藏到身后，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顾言则瞬间蹙起眉头，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你怎么来了？”“给你送早餐，还有蛋糕。今天你生日。
”我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顾言领口，那条浅蓝色的领带，
确实不是我准备的任何一条。“不必了，”顾言低头继续翻阅文件，甚至没看我一眼，
“薇薇订了Jean Georges，我们中午去。以后这些小事，真的不用再麻烦你。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想起我的存在，补充道，“苏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明白吗？
”“普通朋友”。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部位。
我想起上周他高烧不退，是我在他公寓外守了一夜，隔着门板听着他粗重的呼吸，
每隔两小时通过密码锁进去替他换一次退烧贴，天亮他热度退去，
只换来一句客套的“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原来这“改天”，是和我最好的朋友，
共赴一场我连入场券都没有的生日盛宴。林薇薇上前一步，轻轻拉住我的袖子，
声音低得只有我们能听见：“念念，对不起嘛，
我不知道你也准备了这些……”她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的得意，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冲出了会议室。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而狼狈的脸，眼眶通红，
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五年，从青涩的大一到初入职场，他换了三任助理，
只有我记得他所有的习惯与禁忌；他交往过两任正式女友，每次分手后的颓唐，
都是我陪他喝酒，听他抱怨，收拾残局；他创业最艰难时资金链断裂，
是我偷偷取出父母留下的、原本给我做嫁妆的50万，毫不犹豫地打入他账户。可这一切，
在他眼中，最终只凝结成五个字——“死缠烂打的苏念”。我以为生日那天的难堪已是谷底，
却不知命运还为我准备了更深的深渊。顾言开始与林薇薇正式出双入对。
她会“不经意”地在我面前挽住他的手臂，
会“分享”他们一起看电影、听音乐会的照片给我，配文总是意味深长：“念念，
顾言哥说这部爱情片真的很感人，可惜你没能一起来。”我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冲进他的办公室想要一个答案。他正签署文件，头也没抬，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苏念，我和薇薇在一起了。本想找机会告诉你，既然你问了，
也好。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为什么是她？”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他终于抬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倦：“你太强势，太黏人，
事无巨细都要插手，让我窒息。薇薇温柔懂事，从不会给我这种压力。”强势？黏人？
那些他出差遗忘证件，我连夜开车百里送去；他应酬酩酊大醉，
我在深秋的寒风中伫立等待；他母亲住院手术，我公司医院两头跑，
熬得双眼通红……这些付出，在他眼里，竟都成了令人窒息的枷锁。“那我给你的50万呢？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我爸妈留给我的嫁妆钱，你说公司急用，
什么时候还？”顾言的脸色微变。林薇薇恰在此时推门而入，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
语气轻蔑：“顾言哥，何必跟她纠缠。不就是50万吗？”她从精致的皮包里抽出一张卡，
轻飘飘地甩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姿态高傲，“苏念，钱还你，拿着它，有点自尊，别再来了。
你这样，真的很难看。”我看着那张冰冷的卡片，再看看沉默不语的顾言，
他甚至连开口阻止林薇薇的姿态都懒得做。最后一丝支撑我的力量瞬间抽空。
我没有去捡那张卡，像个游魂般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走廊的穿堂风冰冷刺骨，我却感觉不到，
因为心里已经冻僵。当晚，我蜷缩在冰冷的出租屋里，手机屏幕亮着，
是我和顾言唯一的合照——他公司拿到第一笔融资那天，我软磨硬泡拉着他拍的。照片里，
他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却还是配合地比了个“V”字。就在我心如刀绞之际，手机震动，
屏幕顶端弹出顾言的朋友圈更新提示。点开，是他在江边璀璨灯光下，
低头亲吻林薇薇额头的照片。配文：“余生是你，满心欢喜”。发布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而那个江边，是我去年带他去的秘密基地，我曾指着对岸的灯火说：“顾言，你看，
这里的夜景是不是特别适合告白？”他当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回答：“嗯，
等我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可以考虑带她来这里。”原来，他不是不懂浪漫，
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所有的浪漫与温柔，从不肯为我挥霍分毫。
巨大的绝望和羞辱感如同潮水将我淹没。我抓起外套，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奔向那个承载了我最后幻灭的江边。夜雨滂沱，砸在脸上冰冷刺骨。江风凛冽，
几乎要将我单薄的身体掀翻。我看着江面上破碎的灯影，五年的痴缠、付出、委屈，
顾言的冷漠、林薇薇的嘲讽，一幕幕在脑中闪回。活着，
似乎变成了一件无比疲惫和可笑的事情。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最后通牒，
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在无人注视的暴雨江边，我朝着那片吞噬光亮的漆黑江水，
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冰冷的江水漫过脚踝、膝盖、腰际，
然后是刺骨的窒息感……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竟感到一种扭曲的平静。再睁眼时，
我发现自己漂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身体轻盈，没有实体。低头，看见江边空无一人，
只有雨水无情地敲打着堤岸。我的身体，大概已经沉在江底，或者漂向了未知的远方。原来，
连我最后的死亡，都无人见证，无声无息。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
我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顾言的卧室。他正沉睡着，林薇薇依偎在他身边。
而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条透明的、泛着微光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
正系在顾言的手腕上。我试图飘远，却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顾言超过三米。我，
苏念，变成了一个被困在顾言三米之内，无人能见，无人能知的……幽灵。
第二章 幽灵的旁观与迟来的钝痛作为幽灵的日子，枯燥而残忍。我被迫跟在顾言身边，
像一个无声的影子，旁观着他和林薇薇的“甜蜜”生活。
我看着他们在我曾精心布置的公寓里拥吻，看着林薇薇理所当然地用着我为顾言挑选的杯子，
穿着我买的拖鞋，甚至将我整理的“顾总喜好手册”随手丢进垃圾桶。“言，
苏念用的这些东西品味真差，我们换掉好不好？”林薇薇撒娇道。顾言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搂着她的腰：“随你，你喜欢就行。”那一刻，我透明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些我曾视若珍宝、关乎他一切的细节，在他眼里，原来如此不值一提。
林薇薇并非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无害。当顾言不在时，她会接听其他男人的电话，
语气暧昧；她会偷偷翻看顾言的手机，
检查他的财务记录；她甚至几次试图打探顾言公司的核心机密，被顾言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顾言，你看，这就是你选择的，温柔懂事，不给你压力的女人。
我的“失踪”起初并未引起太***澜。顾言只当我是在闹脾气，
或者终于“想通”了不再纠缠。林薇薇更是乐见其成，在我“消失”后，
她迅速以女主人的姿态入驻了顾言的生活和公寓。直到几天后，
顾言习惯性地在早上七点十分看向门口，那里空无一物。他微微蹙眉，自己走到咖啡机前。
他忘了糖和奶的比例，要么太苦，要么太甜，最终烦躁地将失败的咖啡倒进水槽。
我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想起过去五年，无论风雨，
我总能准时将那杯温度口感都完美的咖啡递到他手上。“怎么了，顾言哥？
”林薇薇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卧室。“没事。”顾言揉了揉眉心，“咖啡不太好喝。
”“让助理去买嘛，或者我去帮你煮？”林薇薇贴上前。“不用了。”顾言摇摇头，